廿八
培訓就要結束了，多數參加培訓等待分配的人心裡都懸著一把劍。明天上午培訓一結束馬上就宣佈分配方案，這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決定了自己將來的命運。我們縣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地區，習慣上稱為一區、二區、三區，是根據離縣城的距離來算的，一區在縣城周圍六十公里內，二區一百公里，其餘的是三區。今天的培訓會場格外的安靜，碰著老同學的欣喜已經消失殆盡，大家都各懷著心事，甚至有人把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當作是對手。
此時，我倒是不慌不忙起來，一上午都和梅在紙上下著五子棋玩。快到中途休息的時候，我在筆記本上寫給梅：中午到你五爸家吃飯。梅好像不認識我似的，拿一種奇怪的眼光上下看我，我堅定地點點頭，梅就對我做一個好的手勢。
休息時，我留在會場裡，梅下到四樓去她五爸的辦公室，不多一會兒她就回來，手裡拿著一串鑰匙。上午培訓一結束，我和梅騎著車匆匆上街買菜。買回菜到陳局長家，她也剛好下班回來。
這次我很乖巧地為陳局長開門，主動給她倒水，倒像是在我自己家裡一般。現在，我不再怕陳局長的電一般的目光，也不再心驚肉跳地同她說話。她對我的表現似乎也很滿意，不住點頭讚揚說：「偉，這就對了。看來我不會看錯人的，你是一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懂事的年青人。」
「謝謝你的讚賞。」我從容地說，「你知道我是農村人，以前還真沒見過你這樣大的官，如果之前有失態的地方，還請你多包涵。其實我們都沒有社會閱歷，談不上懂事，幸好有你這樣的長輩和領導提點，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請你原諒。」
「呵呵呵。」陳局長高興起來，「偉啊，你可真會說話。心裡就是有一萬個不滿意，你這話一說，這心裡都甜滋滋的。去吧，幫梅做飯去。我看會兒新聞。」
廚房裡，梅正忙著做飯。我躡手躡腳走進去，趁她不注意在她肩上拍一下，以為會嚇她一跳，沒想到她只是平靜地轉過頭看我一眼說：「幹啥呢？我知道你進來了，你倒會哄我五爸！」 梅原來一直在聽著我們說話。
吃著飯，陳局長似自言自語地說，又似對我們：「今年分配形勢真不好呢，縣城學校考調進了三十多個老師，已經滿編了。城周邊的鄉鎮學校，也幾乎調滿了。教育局的意見是，今年新分配的教師，一律上二、三區。」這話令我吃驚，如果只能上二、三區，即使分到條件最好的學校，我所有的努力或者說是心機不也就沒有意義了嗎。陳局長吃完一碗飯，放下碗接著說：「不過具體的分配方案還沒定，今下午或晚上要開局務會，最後才敲定。你們有什麼想法呢？」
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線希望，正在心裡斟酌著詞語，梅卻搶先說了：「只要和偉分在一起，二區、三區都無所謂。」我暗地裡責怪著梅，這傢伙太口無遮攔，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順著梅的話意補充：「當然，如果能離家近些，也好照顧家裡。老人們都將一天天老去，我們能給他們減輕些負擔也是好的。」陳局長讚許地點一下頭，手托下巴思考著。
休息了一陣，陳局長要去上班，我們要去培訓，就一起下樓。樓下，陳局長對我們說：「今晚上你們別回家，到我這裡來。我晚上可能回來得晚，你們要不來，我晚飯都沒得吃呢。」梅看著我，在徵詢我的意見，我點頭，梅才說：「那好，我做好晚飯等你。」「也不要等我，到時候我沒回來你們先吃著，給我留點飯就行。」陳局長說著，坐上在樓下等她的汽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