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十五章黃忠戰嚴顏
話說孟達急於突破，不顧己方士兵死活下令放箭。幾輪箭雨過後，金雁橋上再無活人，可是在張任的掩護下，劉瑰、卓膺等人已經組織潰兵，將金雁橋徹底拆除。孟達看著用長槍支撐著身體的張任，不知怎的，心中一顫：「來人，將張將軍的屍身清洗乾淨，找一副上等棺木，好好安葬」
瘦瘦的張任，屍身居然如此之重，兩個壯漢才將他架起。等到清洗之時，眾人看著張任身上那一支支箭桿，雖然身處不同陣營，卻同樣感到欽佩。有好事者細數之，張任屍身之上竟有二百五十七支箭桿諸葛亮感其忠義，命人將其葬於金雁橋側，以表其忠。
第二日，諸葛亮令吳懿、吳蘭等一眾降將為前部，來到雒縣城下勸降，吳懿帶頭大喊：「劉循、劉瑰，早日開門投降，免得這雒縣一城生靈受苦」
若是在平時，有這一眾降將呼喊，雒縣城裡可能早就人心思動了。可是現在，在捨生取義的張任鼓勵下，大家同仇敵愾，紛紛發誓要以敵軍屍體來慰藉張任在天之靈。吳懿、吳蘭嘗試著攻了兩次，都被劉瑰、卓膺等人帶頭殺了回去。就連戰前牢騷話不斷的張翼也奮勇殺敵，硬是刺中了帶頭攻擊的吳懿一槍。
吳懿這一受傷，雖然並不太嚴重，但是也大大地影響了士氣，攻城部隊再次被守軍擊退。諸葛亮、法正等人看著那雒縣高大的城牆、堅實的城防工事，心中暗歎。失去了突襲城門的機會，如果硬打的話，那雒縣守軍雖然不是精銳之師，但是憑借這城防工事，足足可以留下諸葛軍數萬士兵的性命，諸葛軍實在是攻不起啊
法正對諸葛亮低聲說道：「諸葛，雒縣暫時攻不下來，咱們可以派出一支偏師沿著涪江南下，從巴郡突破。只要攻下了江州，偏師可以從容北上，繞到雒縣後方，前後夾擊，敵軍必敗。而失去了雒縣這樣的地利掩護，劉璋再也沒有天塹可以依賴。」
諸葛亮點頭稱是，於是命令黃忠率領吳蘭等將立即出發，統帥兩萬士兵南下江州。黃忠這一路行來，所到之處，但凡降者皆秋毫無犯。不過對於頑抗的郡縣，黃忠卻給予最嚴酷的打擊。東廣漢郡太守堅守郪縣不降，破城後太守全家被黃忠坑殺，縱兵掠奪一日德陽縣令堅守城池，城破後縣令被車裂，德陽城被縱火焚燒。
諸葛亮得到消息，連忙派出使者送去書信約束黃忠，書中道：「我知道將軍因為本部折損之故對西川人多有痛恨，但西川豪傑甚多，不可輕敵。一路上還望將軍約束三軍，不要再擄掠百姓，免得失去民心。縱使是那頑抗的城鎮，其百姓還是無辜的，希望漢升將軍赦免他們。願將軍早日攻克江州，繞到雒縣城南，與主力南北夾擊，建立功勳。切切」
黃忠收到信後，這才收斂許多。一路上再遇到頑抗的郡縣，黃忠也是只誅首惡，不問從人。這樣一來，黃忠面對的抵抗也越來越少，很快就來到了巴郡。
吳蘭對黃忠介紹道：「巴郡太守嚴顏，乃是蜀中名將，他年紀比將軍還要大，但是體力卻依然充沛，絲毫不遜於將軍。而且善開硬弓，使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今正據守江州，根本沒有投降的意思。」
黃忠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敵手，一路上練兵多時，如今正好與之較量一二。於是黃忠命令在離城十里處紮下營盤，又派人入城勸降：「說與這匹夫，早日來降，繞你全城百姓性命；如不歸順，大軍將踏平城郭，斬殺你家將軍全族」
再說嚴顏這邊，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自從得知黃忠南下的消息後，嚴顏便勤加操練本部五千人馬，準備與黃忠決戰。而且嚴顏還從逃難的難民中徵調青壯三千人，與本地青壯二千人混編，編成五千人的輔兵，隨手準備投入城池保衛戰中。
本來嚴顏準備率領五千本部人馬，出城與黃忠較量一二，可是有從事冰星塵勸道：「將軍，那黃忠痛失子侄，正是瘋狂之時，加上所部兩萬有餘，遠多於咱們的人馬，不可輕敵啊。何況黃忠此來，不過是想從背後襲擾雒縣，必須攻下江州。將軍可以以深溝高壘阻擊，堅守不出，耗其銳氣。他們遠征到此，並沒有多少糧食，等到銳氣減退後，自然就會撤退。那時候將軍再銜尾追擊，必然大勝」
嚴顏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命令輔兵上城防守，而將主力部隊撤下，繼續操練。不久城外策馬跑來一名使者，大聲叫道：「快些開門，我乃是黃漢升將軍使者，請見你家將軍。」
嚴顏於是命令敞開城門，令那使者入城。這使者倒也是機靈鬼，一邊策馬入城，一邊偷偷觀察嚴顏所部防守情況。但見城中百姓形色如常，並無多少擔心；城頭士兵個個昂首挺胸，士氣高昂。使者便知這嚴顏並不簡單，他來到嚴顏府前，傲氣全無，只是將黃忠書信奉上。
嚴顏展信一看，勃然大怒，怒聲說道：「匹夫怎敢如此無禮，我嚴顏尤其是降賊之輩？」不過他也是一員大將，自然不會與這信使多加計較，嚴顏匆匆寫下一行字，將書信封起，令使者帶回。
黃忠接到書信，展信來看，上面只有一行大字：「江州城下便是汝等墳墓」黃忠大怒，披甲上馬，帶著新補全的五百親衛，來到江州城下搦戰。
城上守軍都是些民壯，自然不可能上前迎戰，紛紛在城頭上大罵。甚至有一人站在城垛之上，拔下褲子，轉過身來做出各種猥褻動作，羞辱黃忠。
黃忠又豈是受氣之人，從背上取下鐵胎弓，拎起雕翎箭，也不瞄準，隨手一射。弓如滿月、箭如流星，城上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箭射中菊花，灌腸而死。
如此箭技，震驚全城。守城將佐連忙去請嚴顏來此，嚴顏看到那死屍後也是驚訝，不過他自信自己的箭技也能做到如此程度。見那黃忠仍在城下挑戰，嚴顏在敵樓之上，一箭射落黃忠頭上紅纓
黃忠猛然一驚，詫異地看著城樓。就見城上一老將威風凜凜地舉著寶弓，衝著黃忠大聲叫道：「黃漢升，某家弓箭亦不遜於你」
黃忠哈哈大笑：「老匹夫，可敢與我一戰？」
旁邊吳興撇了撇嘴，你們兩個老頭子，倒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乾脆兩個人拿個弓箭互射吧，誰贏了聽誰的。
敵樓上嚴顏叫道：「有何不敢？就以你身邊那吳興吧這小子當年可是看不起老夫，說是老夫降了他也不會投降現在到好，老夫嚴守著城池，他卻做了走狗」
「嚴希伯，羞得辱我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的娘啊」吳興話還沒有說完，見那嚴顏舉起鐵弓對準自己，大叫一聲撥馬就走。那還來得及，就見那嚴顏迅速彎弓射箭，箭如流星，直奔吳興的後心而來。
這邊黃忠不慌不忙，手中赤血寶刀往上一迎，正好擋在了吳興的後心處。嚴顏的破甲箭鐺地一聲，撞在了這赤血寶刀上，濺起幾點火星。黃忠心中暗讚一聲，好大的氣力這區區破甲箭居然能讓我手腕微震，就算是我，也不曾有如此氣力。
而城上嚴顏也是暗地裡稱讚一聲，好快的反應。自己這邊只需要捻箭射出，而黃忠卻要判斷出箭的方位，才能將刀擋在最恰當的位置。畢竟刀面甚窄，很容易漏過箭矢。
黃忠厲聲叫道：「嚴希伯，吃我一箭」說完左手開弓，右手放下寶刀，順手捻起一支雕翎箭來，搭弓上箭，照著嚴顏的旗桿就射了過去。
嚴顏也是甚為好勝，他同樣從腰間抽出寶刀，攔在了旗桿之前。黃忠這一箭深有講究，等到第一箭射出，隨後立即補上一箭，兩箭如同流星奔月，一前一後，衝著旗桿就射了過來。第一箭狠狠地砸在了嚴顏的腰刀之上，將嚴顏的腰刀震出一個空隙來；第二箭趁機從空隙中溜了過去，試圖佔個便宜。
不過嚴顏也不是易於之輩，手中力度猛加，順勢下劈，正好砍在了第二箭的箭桿上，將它一折為二。嚴顏大笑：「痛快，黃漢升，切接我連珠三箭」他收起寶刀，同時從箭筒中抽出三支箭來，分別是雕翎箭、狼牙箭、破甲箭，一一搭箭上弓，逕直射向剛剛跑回的吳蘭。
嚴顏的第一箭採用的是雕翎箭，所謂雕翎箭，乃是用金雕的羽毛製作，由於雕羽具有極好的帶風效果，在飛行過程中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箭矢的軌跡穩定性，所以常常用於遠射。這一箭徑直射向吳蘭身後，吳蘭猛地一驚，不得不縱馬上前。
黃忠大聲叫道：「回來」一邊叫吳蘭回轉，一邊舉刀擊箭。
回來？吳蘭心中暗自念叨：開玩笑，我可不想被射死就聽耳邊鏜地一聲輕響，那雕翎箭已被黃忠一刀斬落
第二箭緊接著就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