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真生氣她愚蠢,還是自己心裡說不出的愧疚,他用手指用力地彈了彈她的額頭,小聲罵:「笨蛋。」
沈雅馨可能是真疼了,抿嘴,夢裡再啞聲叫:「爸爸,爸爸……」然後手腳盡往他腹肌靠。好暖和,她嘴邊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歐陽澈沒轍了,把她的頭顱放在自己腳上,果真拍拍她的髮絲說:「嗯,乖,爸爸在這。」
她像個小孩笑了,嘴唇都貼到了他火熱的腹部。
「嘶——」一聲,歐陽澈倒抽一口氣,熱汗飆透全身。尤其她睡衣薄薄地,柔柔地,曾經瞎的時候就知道她肌膚嫩滑得像新鮮出爐的牛奶,這下視覺感覺一併來了。他難受了,痛苦了。真懷疑她是不是故意折磨他的?
「你丫的還不如讓我死了!」
恨恨地咒罵了幾聲,見她沒有轉醒的跡象,他認命地仰頭,給她換了個姿勢,再摟著她緩緩地沉入夢鄉裡……
*
呼吸不太順暢,愣是覺得有是什麼東西塞著鼻子。
歐陽澈難受地眨眼,迎面一道金黃色的陽光差點扎傷了視線。他立馬別過臉睜開眸,不熟悉的氛圍讓他愣了一下。乳白色的窗簾,窗明几淨的簡陋地,甚至裸露的上|身……
果然是著涼了。
他捂著鼻子,想找紙巾,哪知一轉頭就見到那讓人火冒三丈的一幕。
那個昨晚還可憐兮兮喊著爸爸的人,那個把他當爸爸當枕頭的女人,此刻衣著整齊地坐在餐桌上,給那昨晚吐了自己一身的兔崽子盛粥。
他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一團火,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上身,一處憋屈無處發。要是以往的她,豈會放任自己在夜裡受涼?不知是不是這陣子缺乏關心,他整個人像個定時炸彈,就見不得沈雅馨對別人好,自己心裡難受,特難受,特特特難受。
「我的呢?」
他忍著一肚子苦水走到餐桌,對著沈雅馨攤開手掌。
「暴露狂啊?在女人家裡可不可以顧忌一點?」
任爾炫這會兒清醒了,嫌棄地看著他,一邊慢條斯理地攪著碗裡的粥。
沈雅馨對他搖搖頭,抱歉說:「我不知道你這麼早醒,沒煮你的份,你自己下去買吧。」
歐陽澈不可置信地收起手掌,「你沒煮我的?」
她聳聳肩,繼續坐下來喝粥。
他氣急,尤其在見到任爾炫那悠哉閒哉的模樣時,就認定了他不是第一次上來這裡。歐陽澈生來就是不服輸的人,五分鐘後,直接拎著豆漿油條重新回到沈雅馨的小窩。
那會兒每個人的表情特奇怪。任爾炫是挑著眉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好戲,沈雅馨是不解地蹙眉,怎麼知道這人吃早餐也要到自己的狗窩來佔個地方。而歐陽澈則像是身臨戰場,眼神堅定得不在話下。
秒針在詭異的氣氛中滴滴答答地過……
個人啃著各自的早餐,誰也不知道說什麼。任爾炫自是調皮的主,吃飽後直接站了起來,笑:
「雅馨,今天我會過去你公司一趟。」
沈雅馨把碗收到廚房邊問:「為什麼?案子不是結束了嗎?」
任爾炫倚在廚房門邊,喜滋滋地挑眉:「我從老爸那邊拿到新案子了,又是和你們公司合作。」
「真的?」
「半句不假。我答應你要重新審視自己,君子一言。」任爾炫旁若無人地湊了上去,將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裡,半誘哄半央求道:
「你答應我的事不能食言。」
沈雅馨身子一僵,「我……」
尾音未落,突然被人陡然一扯。眼前那張怒其滔天的臉瞪著倆個人,彷彿看到了千年老妖一樣。歐陽澈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進了廚房,一手重力抓著沈雅馨的手臂,一邊狠狠地瞪著二世祖。
「做什麼?」沈雅馨試圖把自己抽出來。
可歐陽澈像吃錯藥了一樣,抿著唇一路像拖小熊一樣把她拖進臥室裡,然後狠狠地砰一聲關上了門。
「你答應他什麼?」
沈雅馨吶吶地看著他反常的樣子,討厭地推開他,說:「答應他改過自新就當他女朋友。你怎麼了?怎麼沒禮貌!」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沈雅馨不悅了,柳眉濃濃透著不悅,「你是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我的事情。我不出聲不代表就默許了。」
歐陽澈可能是被她的話嚇著,背靠在門邊,憤怒慢慢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糾結。
沈雅馨沒有那個心思去猜他在想什麼,繞過他,就要拉開門。
可他開口了,幽幽問:「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她愣愣地看著他。
對視幾秒,不想歐陽澈先笑了起來,笑容裡帶著一點蒼涼。他尷尬地抓抓頭皮,咬牙道:「靠。我在說什麼呢?」
她不知道,她怎麼知道。
歐陽澈見她瞬間傻掉的表情,僅有的戰鬥力也被磨得歸零破碎。看著表,時間也到了,他煩躁地轉身,落寞的背影映入她奈何水般的雙瞳,心裡竟也一抽。
繞過任爾炫時,見他手上還拿著自己剛剛買的油條,一口一口地咬著。不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麼事,任爾炫不由出言嘲諷:「被拒絕了?怎一副失戀的樣子?」
歐陽澈不語,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