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離開後,月兒仍在發愣。玉連清拉過她的手問:「想什麼吶?」
「沒什麼。」
「快點給太子妃梳洗好。」玉連清笑著說道:「我帶你去見母妃。」
母妃?那不也就是他的母親嗎?
月兒剛一邁進風闕宮就被一整宮苑的薔薇花驚的不敢在挪步。這皇帝是把天下間最好的薔薇都給她拿來了嗎?那麼多顏色,那麼多形態,比花舫中的薔薇還要美上百倍。花叢中紛飛著各色蝴蝶,翅膀極大,月兒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蝴蝶。
月兒甩開一直被玉連清抓著手,朝著一處白薔跑了去,想要摘下一朵卻用捨不得,只能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愛不釋手。
玉連清含著微笑走進月兒,挑了朵含苞欲放的粉色薔薇摘下,將月兒的下顎抬起為她別在發間。
這一切,月影夫人都看在了眼裡。
曾經也有一個人為她這樣挑選一朵薔薇別在發間。那是她最美的髮飾。
想到這她心口鑽心似的疼了起來,當年的那個他,與他的兒子,你們還好嗎?
「母妃~」玉連清見月影夫人不好了,趕忙帶著月兒走了過去。玉連清跪在月影夫人面前,親手奉上一碗茶道:「母妃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月影夫人笑笑,月兒這才知道什麼叫做一笑傾城。月兒看著她的眉眼,舉止,試圖從她的身上找到他的痕跡。
「月兒,給母妃行禮啊?」玉連清道,自從嫁給了他,月兒就發覺,這個宮中的玉連清與宮外的他很不一樣,這樣的他更溫和,更容易接近,不在那麼的陰鬱。
「月,月兒見過夫人。」
「丫頭,你似乎很喜歡那薔薇。是嗎?」
月兒心中一暖,已經好久沒有人管自己叫丫頭了。
「是。」
「喜歡花的女子,注定逃不開情劫。盛兒,你一定要好好對她,這樣一個女子,會真心隨你一輩子的。」
玉連清點點頭,回望著月兒。月兒臉上訕訕的,看來這月影夫人以為自己與玉連清是兩情相悅呢。
「花開的時候多美啊,季節一到了,就拜了。就跟人的心一樣。你們兩個人,只要心不敗,情,自然能長存。盛兒雖生與帝王家,但是他的妻子,是你,你是他最親近的女人。懂嗎?」
月兒點點頭,花無百日紅,是啊,花無百日紅,難道自己一生的青春與情,都要給付與那個根本不珍惜,不愛惜自己的人嗎?
「娘娘,你的藥膳好了。」一個聲音怪裡怪氣,面上有著怪異傷疤的公公走了過來,月兒看著他的臉不由得反胃,乾嘔了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
見那公公臉上不好看,月兒趕忙解釋。
「珂公公你下去吧。」月影夫人命道。
「是。」那公公放下藥膳,帶著送藥的小公公離開。
月兒拍了拍胸脯,還想給那公公解釋一番,正要開口,卻看見那隨著珂公公去了的小公公十分眼熟。
月兒從腦海中仔細搜尋著這個身影,對了!他不就是被楚承雲所抓躲入相思閣的那個男子嗎?他是無極門的人啊!
月兒跟玉連清那尋了個由頭,帶著舞墨離開了正殿跟著那小公公走了去。
那小公公覺察出有人跟著他,便轉過頭,見是月兒忙下跪道:「小的參見太子妃。」
「起來吧。」
「是。」
小公公站起來,恭敬的看著月兒道:「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月兒不說話,那小太監疑惑的又看了月兒一眼,滾了滾眼珠,低下頭去。
「認出我了?」
小公公不說話,頭垂的更低了。
「無極門的人敢來宮中,真是不要命了!」
「太子妃既然認出了小人,又何必來問。若是太子妃要替太子殺了小的,小的因當初被救的恩德絕不會有怨言。
「我殺你幹嘛?」月兒白了他一眼,「這無極門看來真的是朝廷心口邊上的一根刺啊。我問你,這都是你們少門主安排的?」
「少門主?」那小公公見月兒不是要為難自己,便也鬆了口氣,「奴才半年來只回過無極門一次,因舫主病著便沒有見到舫主本尊。命令都是任主子傳下來的。」
「病著?」月兒壓著聲音問道,「什麼病?」
「是門主自幼得的一種怪病,上次發的厲害,孟先生和任主子整整守了五個晚上,更是把少門主的命從鬼門關處拉了回來。」
月兒腿一軟,舞墨趕忙讓月兒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小公公開始猶豫,這月兒本是幫著門主的,為何進宮成了娘娘。
「煙花落沁,無極門恭。」舞墨念道。那小公公一聽眼中一亮道:「姑娘是無極門人。」
舞墨點點頭,「這下你肯說罷?」
「是,門主上一次鬧病,不多不少,恰巧是春分那幾日。」
春分?春分時不就是自己上無極山上求見的日子?!難道?莫非?竟然是這樣?
月兒喜極而泣,他果然不是有意那樣對自己,他不是,不是!他不是故意不見自己的!不是的!
「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會吩咐你!」舞墨命道。她將月兒一直向下沉著的身子拉起來喝道:「月兒,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反覆無常左右搖擺會害了自己的!」
月兒眼中湧上一層薄霧,她反手抓住舞墨說:「我就知道,舫主不會不要我的!不會!」
「不會又怎麼樣?!你已經是太子妃了!」
舞墨的話似一盆冷水將月兒渾身淋了個透。
「月兒你怎麼了?」玉連清從舞墨手中拉住月兒,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問道。
「回殿下,太子妃身子一直虛弱,晚上又睡不沉,這下子或許是因為日頭大,有些不適。」舞墨替月兒回道。
「回宮。」玉連清將月兒抱起,坐上轎攆趕回薔薇宮。
舞墨說的對,月兒已經好幾天沒有睡上一個踏踏實實的覺了,所以回到薔薇宮的時候,她已經在玉連清的懷中睡著了。
「舫主……舫主……不,別哄我走……」玉連清剛把月兒放下,就聽到她如此念叨著。
舞墨悄悄瞥了眼手還在月兒肩上的玉連清,他眼中射出的寒冷與嫉妒,霎時給薔薇宮上下鍍上了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