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皇后傾天下 第1卷 第五章 薔薇
    「主子,屬下無能,令楚承雲跑了!」殿堂之下跪著四個黑衣人,他們低著頭,等待主子的發落。

    朱紅的木椅上,一白衣男子正逗著一隻紅嘴彩翅的鳥雀,他不慌不忙的拿起一顆葵花籽,剝出瓤,讓那鳥雀叼去吃了。

    跪著的黑衣人見主人不發令,心中更是害怕。上一會他們黑衣死士中的一成員,就是在主子的沉默中被五馬分屍。

    「好,很好……」男子一揚手,鳥雀便煽動著翅膀飛走了,他拿出一塊絲帕認真的擦了擦手道:「抓不住就罷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只不過贊靶的事情若你們還沒個交代,我就沒辦法了。」

    「有有!」領頭的黑衣男子見主子鬆了口,趕忙跪著向前挪了幾步,「我以查明,上一次我大周出兵贊靶失利,完全是因為有賊人洩露了風聲。此賊人很有可能無極門有關。」

    「這就是你查了半天的結果?」白衣男子反覆摩擦著雙手,「我不要你這些囉囉嗦嗦的推斷,我要的是結果!結果你懂嗎?」男子伸出一手重重的落在前面的矮几上,頃刻之間矮几便變成了一堆碎木屑。

    「看見你們就頭疼。」男子站起身,身邊早有侍奉的宮女捧了斗篷過來。「小夏子,陪我到外面走走。」

    男子的聲音在四個黑衣男子耳中久久的飄蕩,四人皆是一頭的汗珠,驚駭的看著男子離開的方向。

    幾日來,月兒終於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現在的她,頭髮上沒有了一絲雜草,臉上也沒有一片破傷,腳上的凍瘡也上了藥膏裹好,之前的那些爛衣裳也被扔了出去,換了一件花舫中常見的白色裙裝。原本的她以為這裡是仙境,只有仙境才有那麼漂亮的女人,才有長生不老的男人,還有眼前的月宮仙子。但,這裡不是,這是花舫。

    花舫是做什麼的?用竹竿的話說,那是男人尋樂子的地方,那是男人的溫柔鄉。多少男子被花舫裡面的女人迷得三魂丟了七魄,連千里之外的家都不肯回了。這是花舫,即使它再溫暖,再乾淨,再迷人,它還是花舫。

    「小叫花子,舫主叫你。」一個白衣姑娘叫了月兒出去。小叫花子?她可不喜歡這個名字,於是她毫不遮掩的瞪了那白衣女子一眼。

    暖閣之中,他仍是一身素衣,絲毫看不出這個衣著樸素的人便是名震上京的花舫舫主遙不及。此時的遙不及正聚精會神的畫著什麼,一旁的侍女耐心細緻的幫他磨著墨,連呼吸聲都壓得低低的。

    「舫主,人帶到了。」

    「嗯。」遙不及嗯了一聲,繼續作畫。

    月兒站在一旁好不侷促,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恩人,沒有他的收留自己恐怕已經被朱大鼎折磨死了。可是自己要怎麼樣謝謝人家呢。月兒撇撇嘴,從袖子裡面拿出一枚金葉子。就是它了。

    「謝謝你救了我,這枚金葉子就當做是謝禮。」月兒將金葉子捧過頭頂,遙不及只當什麼都沒有聽到。

    「舫主做畫時,誰都不能出聲打擾。這是花舫的規定。」侍女仍耐心的磨著墨,雖是在批評月兒,但語調卻是溫和的。

    月兒尷尬的放下手,壓著步子走到遙不及的畫桌前,把金葉子輕輕的放到上面。

    遙不及正要蘸墨,一抬眼看到了月兒放下的金葉子,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顫。這一顫不要緊,一滴墨水順著筆尖落了下來,暈染在了畫紙上。侍女大怒:「跟你說了不得打擾,你聽不懂嗎?」

    「舞墨!」遙不及將畫筆放好,拿起絲巾擦了擦手,「收起來吧。」

    「是。」舞墨瞪了月兒一眼,前來收畫。

    月兒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瞥了一眼,看見了畫上畫著的薔薇花,不由得「呀」了一聲。

    「這不是園子裡的花嗎?真好看,老爺爺,你畫的真好,看著這花就好像能聞得到香味似的。」

    遙不及正端詳著月兒送上的金葉子,猛的被月兒叫了聲「爺爺」而且還是「老爺爺」嘴角不由的漫上一絲苦笑。

    「大膽!竟敢對舫主無禮!」舞墨這下子真的生氣了,作勢就要轟了月兒出去。

    「無妨。」遙不及放下金葉子,掩下心中的疑惑道:「你先下去,我有些話要問她。」

    舞墨歎了口氣,用眼神警告了月兒一番便離開了。

    「你是乞丐?」

    「是」

    「被人所追殺?」

    「是。」

    「這金葉子是你的?」

    「是。哦哦……不,不是。」月兒被問的一身冷汗,遙不及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

    「願意留在花舫嗎?」

    「不願意。」月兒斬釘截鐵的回答讓遙不及有一些意外,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為什麼?多少人擠破頭想進我的花舫我都不一定收留呢。」遙不及死死的盯著月兒,他試圖在月兒的臉上看到他想看到的信息,然而,除了一張清秀卻不失柔美的面龐,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我還得回矮棚裡照顧我的叔叔弟弟,他們若是知道我丟了,會著急的。」月兒辯解道。

    「哦?」那你看看這個,看完了再做決定。遙不及從一本醫術下拿出一張官府的緝拿令,上面畫著的女子,正是月兒。

    「緝拿女賊,知情者速報。藏匿者,視為同罪。」遙不及一字一頓的念給月兒,特意將最後的一個「罪」字拉長。終於她在月兒的臉上看到了害怕。

    月兒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官府追拿的對象,對了,一定是他,是玉珮的主人,那個白衣裝,眉眼陰鬱的男子。

    「這回你還願意留下嗎?」

    月兒咬了咬牙,一個朱大鼎已經快要了自己的命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給自己緝拿令的人,葫蘆呀葫蘆,你若再身邊會不會笑我很笨呢?月兒點點頭說:「好,我留下,可是我不能……不能……」

    「不能什麼?」遙不及好奇的問。

    「不能接客!」月兒鼓足勇氣道,卻連脖子根都紅了。

    「你想的倒美。」遙不及還未發話,只聽一女子尖細嬌嗲的的聲音從暖閣外傳了進來。隔著珠簾,月兒看不輕那女子的面孔,只看到一片梅紅。梅紅色的鞋子,梅紅色的仙裙,梅紅色的胭脂,以及梅做成的髮飾。那女子膚色極白,白的勝雪,整個人就像被包裹在梅花花海中的一縷白雪。終於,女子掀起了珠簾,啊,她的指甲也是梅紅色的,這個女子究竟是有多喜歡梅花啊?

    月兒忽眨著眼睛,她以為那日不許她摘薔薇花的女子已是人間仙子,怎想到著花舫之中還有如此明媚照人,撩人心火的絕世佳人。

    「梅兒,你怎麼來暖閣了?」遙不及親手到了一杯茶遞給花梅兒,這要是被花牡丹看到,定又是一小段風波呢。

    「謝舫主。」花梅兒接過茶,她眼睛不大,且是單眼皮,但不知為何卻比一般女子的眼睛都要美麗似的,月兒趁她低頭喝茶的時候瞄了她一眼,可不是嘛,那濃密的如羽毛般的睫毛,安在別人的眼睛上,也是別有一番風情的。

    「梅兒只是聽說舫主新收了個小丫頭,便來瞧瞧。」花梅兒放下茶碗,「嘖嘖,這樣資質平平的丫頭,怎麼就留到花舫裡來了。花梅兒圍著月兒轉了一圈,月兒只聞到了股清新撲鼻的香氣。

    「你剛才說什麼?接客?你知道花舫裡面什麼樣的姑娘才有接客的資本嗎?」花梅兒旋身坐下,輕盈如蝶。

    「琴棋書畫,品茶論史,知天文懂地理,既能與人談論詩詞也能與人欣賞古玩,你行嗎?」

    月兒無言。

    「花舫的姑娘,都有一門絕技,你有嗎?」

    月兒垂面。

    「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我們花舫很不屑似的。不妨告訴你,以你的資質,現下只能當個使喚丫頭,花名尚且輪不到你,何談見客呢。」花梅兒見月兒只一味的聽著,自覺無趣,便也不再多說。

    遙不及無奈的搖搖頭,這個花梅兒,真真如梅花一般,傲然於世,風霜雨雪再凌冽,她也能安然一笑,但卻容不得別人絲毫的侮辱。

    「你若願意,今天起你便是花舫學婢。」

    月兒點點頭,她有些羨慕花梅兒,羨慕花牡丹。以花作名,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而且這個地方一定很安全。

    「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月兒不好意思的斜著目光說道:「我想知道你剛才畫的花叫什麼名字。」

    「薔薇」

    「薔薇?」月兒記下了這個名字「能不能把薔薇的名字給我留著,我……我喜歡那薔薇花。」

    花梅兒一聽,冷笑了半日。薔薇?當日花牡丹也是一心想爭薔薇,結果呢,眼下又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好。」出乎花梅兒的預料,遙不及爽快的答應了。「你需要一個新名字。」遙不及微微沉思,「南月……你以後便叫南月。」

    「南月……」月兒呢喃道,「好,我就叫南月了。」月兒與遙不及相視一笑,完全忽略了一旁皺著眉頭的花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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