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黎，娘親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
芸娘看著妙言眼底裡的猶豫與矛盾，終是不忍地緩緩起身，深深歎了口氣，轉身離去了。
看著芸娘漸漸遠去的身影，妙言無力地靠著牆壁，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
最賤不過感情，最涼不過人心……
或許，真的是越在乎，越害怕，越不可理喻，芸娘是這樣，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愛上一個人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妙言，時候也不早了，還是早點回房歇息吧。」
抬眸看了看窗外高掛的月色，妙言苦澀地笑了，原來，自己竟是不知不覺，詢問了芸娘一整天。
朗紀雲亦是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罷，妙言也跟著眾人離開了。
西武厲自覺地沉默著，沒有多問妙言一句，他知曉，此刻的妙言，定是心間萬般糾結。
「皇嫂……」
本來想要克制住心中的疑惑，待到妙言心情好轉後，再出聲的西武厲，終究還是受不住這尷尬僵硬的氣氛，擋住了妙言回房的腳步。
拓波翌晨微微蹙眉，略帶深意的眉宇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妙言這才意識到西武厲的存在，沒想到他也來了西朗，看來，是真的到了要和西武絕徹底決裂的時刻了。
「有事嗎？」
妙言盡量放低聲音，抑制住心間繁亂的思緒，緩緩抬眸，看向西武厲。
「皇嫂，臣弟只想知道您來西朗的真正原因。」
西武厲說得懇切，妙言卻是冷嗤一聲，「王爺以為呢？」
「皇嫂，臣弟不懂，若是您真的憎恨皇兄到了非要和他搶奪這江山不可的地步，又為何偏要選擇這個和武聖有著血海深仇的西朗？」
西武厲顯然認定了妙言背叛了武聖，定是要將武聖置於死地。
妙言也不解釋，她本就不知道朗紀雲和武聖之間的糾葛，現在就算知道了，事實也不允許她退縮，或是臨時改變策略，她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耗費了，要成功，必須得狠，這世上只有無情無慾的人，才會不被任何人抓住把柄，所以，她不可以再因為西武絕而一再動搖了。
「隨你怎麼想，本宮也沒必要向你交代，還有，你記清楚了，不要再叫我皇嫂，本宮與你皇兄之間，早已再無關聯！」
「皇嫂……」
「住嘴！本宮說的話你是沒聽清嗎？若是再這麼叫我，本宮定會毒啞了你這不聽話的嗓子！」
妙言厲聲上前，「西武厲，不要以為你替本宮照顧了芸娘，本宮就不敢動你！你們武聖王朝上上下下，欠我娘，欠我未出世的孩兒，欠我一生的太多！就算是西武絕在本宮面前死上一千次都不夠償還！」
「所以你就如此傷害我皇兄？」西武厲冷冷一笑，「方妙言，究竟是你不懂愛，還是我皇兄？你對他有過基本的信任嗎？你知道他為何會殺掉你們腹中的孩兒嗎？在你眼裡，又可曾有一次，真心相信過他？」
西武厲頭一次感覺到了西武絕內心的無助與悲慼。
這個女人，從未相信過西武絕，就連一次也不曾有過，所以，出了事情，她理所應當地認為是西武絕對不起她，卻從未想過，西武絕或許是有著自己的苦衷，不得已而為之的。
「西武厲，你是想和本宮說大道理嗎？既然你知道他為何要殺掉本宮腹中的孩兒，就解釋給本宮聽啊！本宮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有什麼天大的苦衷，致使他連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這一刻，西武厲是真的無話可說了，理智告訴他，西武絕之所以會打掉妙言腹中的孩兒，絕對是不得已的，但是，事實上，他甚至連這其中的真正緣由都不曾知曉，又何來理由去說服妙言呢？
「如何？無話可說了嗎？西武厲，你還真的和你那哥哥像得狠，明明就是有錯在先，卻死都不願承認！」妙言牽動嘴角，在西武厲肩上狠狠一拍，「可是，你卻不知，在本宮眼裡，不知悔改的人更——該——死！」
西武厲被妙言那一掌擊得直直退後了幾步，摀住肩膀，穩定心神，他不敢置信地抬頭，「方妙言，你連本王都不肯放過？當真就這麼恨我們武聖？」
「為何不該恨？從本宮肚子裡孩兒流掉的那一刻起，本宮就發過誓，要踏平你們武聖王朝的每一寸土地，為我死去的孩兒報仇！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身為武聖王朝的人，若不是看在你替本宮照顧了芸娘這麼多年的份上，你今天所頂撞本宮的話，足夠令你死上一千次！」
西武厲聞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妖嬈地綻放出一絲笑容，含帶了太多的淒楚，「呵呵呵呵……本王還真是傻，還以為自己的真心有一天能夠打動你這鐵石心腸的女人，看來，皇兄說得沒錯，你根本就是個沒心的女人！既是如此，本王發誓，若你再犯武聖，本王定會親手手刃你！絕不留情！」
「好，很好，本宮等著！」
說罷，妙言瀟灑轉身，但是，沒有人看見她轉身那一刻眼底裡的悲慼。
是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才會選擇如此玉石俱焚的方式去報復著別人，也折磨著自己吧……
「妙言。」拓波翌晨趕忙跟上妙言的腳步，帶著些許的焦急。
「方妙言，或許你離開本王皇兄，對於我皇兄來說，是個正確的選擇，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知好歹，只會毀了他！白白糟蹋了我皇兄的一顆真心！」
西武厲的話語，久久地飄蕩在這漆黑的夜裡，如同魔咒般，狠狠地釘在了妙言的心間。
到底是誰毀了誰？又是誰糟蹋了誰的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