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沒有父親。」妙言早已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任憑所有的人來勸她,最後的結果還是只有一個,那便是——司徒凌霄必須要死!
「妙黎,就算是娘求你了,娘把你辛辛苦苦地拉扯大,從來未曾想過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回報,這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娘求你了,放過你爹吧,他再怎麼說,都是生下你的父親,就算你不肯承認,你身上所流淌的血液,有一半都是他的!」
芸娘說得懇切,妙言也不知該如何去解釋,難道讓她告訴芸娘,她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只是一個靈魂穿越來的現代人?這事擱在誰身上會相信呢?
「方妙言,你心軟了嗎?捨不得親手殺掉你那無恥的親爹了嗎?朕早就說過,不論是誰,只要和司徒凌霄扯上關係的,朕都會不顧一切代價,讓他生不如死!包括你娘!」
朗紀雲怒聲瞪視著妙言與芸娘。
妙言冷冷一笑,「你別忘了,我娘亦是你娘,你若是連自己的母親都要殺,那豈不和畜生一般?」
「朕是畜生?哈哈哈哈哈……你那卑鄙無恥的爹才真該是個畜生不如的老東西吧?為了他自身的權勢利益,利用朕的娘親,殺害了我的父皇,再拋棄了我,簡直無恥到了極點!朕又為何要放過他?伊凝雲,你又憑什麼以為朕會因為你的請求而放了他?」
「雲兒……」
芸娘知曉,此刻無論她再說什麼,都無法消除朗紀雲心中的恨意。
於是,她只得顫抖著雙手,緩緩地低下頭顱,兩腿微曲,直接跪了下去。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筆直地跪在了地上,卑微地低垂著眼簾,用著幾乎哽咽的聲音,祈求著,「這一生,娘親做了太多的錯事,傷害了太多的人,但是,無論你們是如何憎恨司徒凌霄,對於我來說,她都是娘親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在我人生最最陰暗無光的時候,是他伸出了那雙手,將娘親救了出來,不論這一切的一切,是出於何種原因,哪怕只是一種利用,但對於我來說,也值得用盡我一生的癡戀去償還他所給與我的一切,所以,如果你們非得讓他死,那麼,就先殺了娘吧……沒了司徒凌霄,對於娘親來說,活著也失去了本來的意義,倒不如死了來得輕鬆……」
「夠了!娘,我真的對你很失望!」妙言痛心地握緊雙拳,「你知道嗎?這個世上沒有誰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你就算這樣為他犧牲了,以他那樣冷酷無情的個性,也根本就感覺不到,為了他,你一次又一次傷害了我們這些愛你,疼你的子女。你這一生雖然做錯了很多的事,但是,其實歸根結底,你最錯的就是愛上了司徒凌霄那樣的魔鬼!你以為是他將你帶出了那樣一種如同人間地獄般的生活,但其實不然,他只是將你從一個地獄,帶入了另一個比地獄還可怕的人生!為了愛他,你連親生的兒子都可以拋棄,這是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母親,都無法割捨的情感,你竟然做到了,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一再欺騙我們,說你不認識朗紀雲,就算是你不捨得讓他知曉事情真相後難過傷心,但是,你又可曾想過,從你決定拋棄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犯下了一個永遠都不可能被人寬恕的罪過,那便是你失去了一個最為疼愛你的兒子!」
很長的一句話,妙言說的時候,竟是一個詞也沒停頓過,那鏗鏘有力的語氣,彷彿一把最為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向了芸娘的心間。
朗紀雲也沒有想過妙言會幫著自己說話,著實愣了許久。
「妙言,我看這事也不能全怪司徒夫人,畢竟,是司徒將軍給了司徒夫人一個全新的人生,這種心情,或許別人不懂,但是,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是啊……她是比誰都清楚,當一個人完全陷入絕望時,突然有個人出現了,給了她一個全新的家,給了她一個有衣穿,有飯吃,有床睡,有人權,有自尊的人生,她又怎會不感激?怎會不拼盡一切去守護那樣的一個男人,哪怕,她根本就不愛自己,也依舊甘之如飴……這不正是21世紀的西武絕之於她的意義嗎?
看來,拓波翌晨都懂,她的傷,她的痛,她的過去,她不說,他也明白,只是,事情到了司徒凌霄的身上,她卻沒有辦法用著同樣的借口來勸服自己了……
要她放過司徒凌霄,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那樣一個魔鬼般的男人,害了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少女,祁幽蘭是這樣,芸娘也是這樣,而她不也正是其中的一個嗎?不是司徒凌霄拿芸娘來威脅她,她又怎麼會為求自保,親口答應嫁給西武絕?如果沒有嫁給西武絕,之前的那些利用,傷害,背叛,又如何會發生?她這一生悲慘的命運,都是拜司徒凌霄所賜,她又怎會不恨?怎會不怨?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那個在她肚子裡死去的孩子,她如何也無法釋懷……
那個活生生的生命,從她體內流出的那一刻,她就發誓,這一生,她會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生不如死,她也會為她死去的孩兒報仇!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但是,芸娘卻在這一刻,跪下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固有的堅持,芸娘有,她亦有……
如果真的要她放過司徒凌霄,她做不到,但是,如果是她親手殺死了司徒凌霄,芸娘又會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等於是她間接地殺死了芸娘,這樣的結果,她又該如何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