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勿復相思 第九十六章 求皇嗣太后心急
    沐歆寧與皇后娘娘兩人扶著明太后來至宜壽宮,剛進內殿,明太后就立即喝退了宜壽宮內所有的太監宮女,只留下沐歆寧與皇后娘娘兩人。

    一群宮娥內侍退出後,偌大的寢宮,便顯得愈加地靜謐與寂寥。褐釉蓮花三足鼎爐中,有西南蠻夷進貢的沉香,沉香冉冉,此刻正散發著一縷縷的輕煙,淡而宜人。

    這座太后娘娘頤養天年的宜壽宮,黃粱朱簷,金碧輝煌。壁上一花一葉,精雕細琢,窗欞,珠簾,畫屏,矮榻,無不是百里挑一、極盡奢華。

    「紫菀,這裡沒有外人在場,哀家想知道上次問你之事有幾成把握。」明太后雍容地坐在寢宮內的一張花梨木椅上,哪怕說得只有幾句尋常的話,卻依然不敢讓人掉以輕心。

    剛剛在宜壽宮外,沐歆寧只顧著提防皇上,還尚未來得及仔細打量明太后。今日的明太后身著暗金織線勾勒的赭色雲錦鳳袍,上繡白鶴攜福,大片祥雲纏繞,鏤空的銜珠鳳釵斜插在兩鬢,玉玦明檔,盡顯皇家貴氣。在那日,她可以把微服在外的明太后當做一個尋常官宦人家的老夫人,對她大膽直言,暫放戒備,但今日,換上華服的明太后,一言一行逼得她只能步步小心,謹慎以對。

    沐歆寧沉吟了半響,早已成竹在胸,但她卻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故作一臉為難。她不知夏子鈺如何在明太后面前信口雌黃,竟然讓一向謹小慎微的明太后堅定地認為她不止醫術高超,而且更善治那些疑難雜病。

    宮中雖有御醫無數,但皆是男子之身,有些女兒家的病,確實不好當著這些御醫明說,故而,對於今日明太后找她,早在那日太后看她的眼中,沐歆寧多少已猜到幾分。

    沐歆寧不開口,明太后更是心急如焚。

    「哀家也知此事對紫菀來說有些強人所強,畢竟你尚未出閣,對於生兒育女之事知之甚少也情有可原,但哀家實在是找不到別人,你是夏老神醫的女兒,哀家聽說你們夏家有張求子的秘方,向來傳女不傳男。紫菀,若你能幫哀家達成這多年以來的心願,無論你要什麼樣的賞賜,哀家都可以給你。你現在已是哀家的乾女兒,只要你幫了哀家在今年喜得皇孫,你便是於皇家有功,到時,哀家就有理由讓皇上下旨賜封你為公主。」明太后求孫心切,不惜一口許下重諾,而沐歆寧要的就是明太后的這句話。越是與權位高的人交易,便就越要耐性。當然,沐歆寧要的並不是黃金珠寶,更不稀罕什麼公主之位,而是時間。以她現在的半吊子醫術,隨時都有肯能被人揭發,但只要拖到夏子鈺回京,情況就會大有轉機。

    不過,太后口中的求子秘方,還什麼傳女不傳男,不用想肯定又是夏子鈺信口胡說、杜撰出來哄騙明太后的,連她這個夏老神醫的女兒都是假的,又何來夏家祖傳的求子秘方。

    「母后說得對,若夏小姐能助本宮與太后一臂之力,他日事成,本宮定不會忘了夏小姐的大恩。」皇后明宛瑤是太后的親侄女,早在明太后回宮那日,太后就把上香求嗣途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當然,其中也提到了醫術不凡的夏紫菀。

    利誘,又隱隱帶著威逼,沐歆寧豈會沒有察覺,但時機未到,她也不敢多言,以免壞了夏子鈺交代的事。夏子鈺事成或敗露,與她無關,但她只怕夏子鈺萬一遷怒到師父身上,那她就百死難贖其罪。

    「皇后娘娘,可否讓紫菀替您把把脈。」做戲就要做足,畢竟在太后娘娘的眼中,她沐歆寧是醫谷夏老神醫的女兒,又被夏子鈺說成避世隱居,岐黃之術甚至遠在醫谷主人之上。

    「有勞夏小姐了。」身著大紅鳳袍的皇后娘娘,溫婉地在太后身旁坐下,伸出玉手,擱在桌上。

    「紫菀,如何?」明太后著急地問道,「皇后與皇上成親多年,卻一直未懷上皇上的子嗣,是不是皇后的身子——?」

    皇家子嗣,一出生就注定尊卑。皇后的兒子,地位尊貴,十有八九都會被封為太子,而以皇后與明太后的關係,明太后當然希望由皇后先誕下龍子,以保明侯府的榮華。

    可沐歆寧只是個半懂不懂,對岐黃之術半知不解的假神醫,除了一些簡單的把脈,還有常見的病症,她哪清楚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不過,萬幸的是,夏子鈺在臨走前已將宮中皇上經常臨幸的幾位妃嬪告知了她,而皇后就是其中的一位。

    「太后您多慮了,皇后娘娘鳳體安好,除了偶爾月事不調,並無什麼大礙。」一席話,不止沐歆寧自己說的面紅耳赤,就連被診脈皇后娘娘也聽得臉上出現一抹羞紅。

    「那麼你的意思是——皇上?」明太后皺著眉,艱難地問道。

    為了取信於明太后,沐歆寧慎重地點了點頭。

    眾所周知,皇上體弱多病,常常湯藥不斷,把皇后至今未能懷上子嗣的事推到皇上的身上,與她而言,是最好的退避之計,更何況,除了皇后,她也從未聽到有別的妃嬪為皇上誕下一子半女。

    「而且——,」沐歆寧雖然面上鎮定,但輕紗下的她,早已暈紅一片,眼簾低垂,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由於皇上的龍體欠安,所以有時在床笫之間會——會有些困難。」

    那夜在明侯府,她雖然深中媚藥,但還依稀留有一絲理智,皇上在床笫之間如何,她自是最清楚,若讓皇上得知她在太后與皇后面前這般詆毀她,多半是要殺了她。沐歆寧悄悄看了眼皇后娘娘,就知夏子鈺告訴她的所言非虛,皇上與皇后雖夫妻情深,但卻一直相敬如賓,至於別的妃嬪,更不會在皇后大肆宣揚皇上如何寵幸她們,即使她們說了,以皇后先入為主的心中,也定會認為是她們譁眾取寵,而不會想到是她在說謊。

    聽沐歆寧說的如此的振振有詞,皇后娘娘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常常不碰她,即使兩人同榻而眠,皇上也不願與她歡好,這件事本就羞於啟齒,她又怎麼可能告知太后。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皇上不碰她,原來是有心無力。

    皇上不舉,不能盡人夫之責,明太后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后,和顏悅色的臉上,勃然大怒,她震驚地拍案而起,「皇后,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敢瞞著哀家!」

    「母后,兒臣也是剛剛知道,若非夏小姐一言驚醒夢中人,兒臣與母后一樣,也都被蒙在鼓裡。」皇后委屈地道,「母后,這可怎麼辦?」

    「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明太后語氣不善,剛要教訓皇后幾句,但礙於沐歆寧在場,有些話也不方便直說,緩了緩口氣,繼續道,「有紫菀在,你也不必心急。」

    轉過頭,明太后眸光柔和,慈祥地握著沐歆寧的手,「哀家就把這件事交給你了,紫菀,你不會令哀家失望的,是不是?」

    「是。」太后懿旨一出,不應便是抗旨不尊。沐歆寧暗歎了口氣,唯今也就只有拖一時是一時,綿延皇嗣,哪能說有就有,即使今日是那個已逝的夏老神醫在,也不一定能保證皇后在半年之內懷上龍子。

    「紫菀,以後你就住在哀家這裡,與哀家做個伴。」明太后笑著朝殿外吩咐道,「來人,帶夏小姐去擷芳居。」

    未等沐歆寧應允,明太后就自作主張地將沐歆寧強留在了宜壽宮。

    「母后,這似乎不合宮規。」留一個會武功的女子在宮中,而且這個女子還有些來歷不明,皇后擔憂地勸阻道。

    「太后,皇后娘娘所言極是,紫菀留在宮中確實多有不便。還有,紫菀進宮時帶了一個下人,他現在仍在宮門口等紫菀。」皇后娘娘要趕她出宮,卻是正中她下懷。留在太后宮中,自然免不了常常與皇上碰面,萬一讓皇上認出她就是那夜出現在明侯府的女子,繼而進一步查出她的真實身份,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宮中雖規定不能留下一個會武功的女子,但紫菀既非伺候君王的妃嬪,又遠離皇上的寢宮,而且,紫菀習的是一些防身用的輕功,傷不了人。」明太后不以為意,反而對於皇后的出言阻撓,大有不悅,「皇后,此事就這麼定了。」

    明太后言出即行,一邊吩咐宮女帶沐歆寧去擷芳居,一邊又吩咐內侍趕到承天門告知玄參令他馬上出宮,不必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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