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你們一家子別膩歪了,人家在這裡讀看半天了,能不能正視一下人家。」顯然,一進門,水雲月在看著坐在一起,大秀親情的一家三口,他本開玩笑道,嗲嗲的的聲音,不服聲調的響了起來,格外的彆扭聲音。
「這不是水大宮主嘛,來找任某有何貴幹。」任清翔發白的薄唇一撇,明明是戲謔的話,讓他說出來還是冷冷冰冰的。
「可不是本座要找你,看看,誰來啦。」水雲月一撇嘴,閃到一旁去,把身後的道遠真人師徒給露了出來。
「爺爺,爺爺抱抱。」看到任道遠,剛才還賴在任清翔懷裡的小妙音,撒丫子向這邊跑來,張著一雙小短胳膊,要抱抱。
看著自家小孫女站在自家面前,雖然這個小丫頭對自己一向依賴,但此刻的任道遠還是一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輕微顫抖著雙臂,把這可愛的小孫女抱起來。
「音兒,你又不乖了,總是欺負道長大叔,你是不是找打啊。」顏伊痕有點不好意思的責罵著不懂事的女兒,但面上卻是笑意盈盈的,說話的語氣,也滿是寵溺。
「無妨。」抱著即將相認的小孫女,道遠真人自然是樂意抱著,這說明小孫女很喜歡他,是不是啊!
「真人。」看到道遠真人親自來看自己,任清翔有點兒對不住,掙扎著要起來,畢竟武當的道遠真人,乃武當長老之首,江湖上的威望更是德高望重,久負盛名,又對自家小妻子有救命之恩,於情於理,任清翔都應該起身相迎。
「就你現在這樣子,就別起來給朕丟人啦,躺下吧。」凌墨寒看著任清翔少有的笨笨的樣子,倒是有點兒好笑,但又不知道怎麼說好,出於關心,含含糊糊的來了這樣一句。
「陛下,是嫌棄微臣了。」任清翔說得有點兒委屈。
「真哪敢啊,是不是啊任伯父。」凌墨寒說得意味深長,看著任道遠。
「陛下多慮了,這小子也就是會耍耍貧嘴而已。」任道遠豈能不知凌墨寒這是在幫他,微微頷首,平靜的說道,大概是修道多年,才練就著一身平靜淡然的優雅性子吧。
而聽了德高望重的武當道遠真人的這句話,顏伊痕和任清翔對視一眼,全都露出不解的神態來。
「呵呵,你們家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水大公子,我們喝酒去。」爽朗一笑,凌墨寒豪爽攬住水雲月的脖子,揚長而去。把一堆爛攤子,全都丟給任道遠了。
「喂,你們要幹什麼!」羅平不甘心的大吼一聲,但還是被出其不意的高明,高威兩兄弟給脫了出去,嗷嗷,他還要看著師傅跟家人團聚的動人場景呢……
而任道遠看著帳內,只剩下他們一家人了,異常的安靜,安靜得詭異。
「翔兒,為父對不起你,請受為父一拜。」沉默的片刻,任道遠終於心一橫,把懷裡的小孫女放下,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來,撩衣袍,就要下拜,因為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比這樣更好了,事實的確如此,任道遠當年撇下年幼的兒子不管,出家修道,並且是二十來年,邈無音訊,作為父親,任道遠,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大叔你這是幹什麼!」顏伊痕雖然聽得稀里糊塗,變化太快,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但本能的反應,還是迅速把要跪地的任道遠給扶了起來。
「父親,您別這樣,您既然願意與兒子相認,便說明您沒忘了清翔,為人子,怎能擔當得起您這一拜呢。」任清翔一拉,便把任道遠的一隻大手握住,認真的說道。任清翔雖然冷面,但不冷心,面冷心熱,更何況多年的練武生涯和戰場生涯,他早已看盡世態風雲,從第一眼看到這個所謂的道遠真人起,任清翔就覺得莫名的熟悉,就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直到剛剛凌墨寒說得那幾句話,才真正點醒了任清翔,加之任道遠剛剛的表現,在任清翔認為,父親不是有意棄自己不顧的,就算是任道遠有錯,二十幾年無父無母的孤兒生涯不好過,但任道遠,畢竟是他的父親,血肉至親,更何況,父親能與自己相認,就說明父親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認識到自己的過錯,自己又有說明理由不原諒這個孤獨的老人呢!
「翔兒,你真的原諒父親了?」的確,聽到任清翔的話,任道遠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被他「拋棄」的二十幾年的孩子,竟然這麼快就原諒了,他這個不盡職的父親。
任清翔點點頭,表示同意,說道:「父親不回來找我,一定有父親的苦衷,我能理解。」
聽了自家兒子成熟懂事的話,任道遠終於忍不住,兩行清淚滑下,鄭重的抱住懂事的孩子。
看著相擁的父子,顏伊痕欣慰一笑,抱起戀戀不捨離開的小女兒,走出了房間。
……
發現肩頭上的兒子沒有動靜,搬起一看,任清翔早已沉沉的睡著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晶瑩剔透的小水珠。
任道遠苦澀一笑,把睡著的兒子扶躺下,細心的掖好被腳,靜靜的守著,長歎一聲,心道:「真是一個又懂事,又貼心的好好孩子啊!我任道遠此生何德何能,有此孝子,今生今世,我任道遠定不會再錯了,若有來世,希望我們還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