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無數次的遐想過薛清此生會鬱鬱而終,或許他會忍受不了而了此殘生。
凌瑄輕吻了她的額頭,「人都是會變得的,權利讓他失去一切,權利也能讓他擁有一切。去看看現在的薛清吧,你會發現我的斷定不是毫無依據的。至於薛家,你為何不想想如今誰受益最大。」
「你懷疑太子?」
凌瑄搖了搖頭,「我不懷疑他,可該你知道有人比他更希望他能坐上那皇位。」
若兮沉默,的確,而這麼想來,所有的懷疑就都合理了。她再也不敢相信什麼巧合了,「幕後還有人,賬簿在那人手上?」
「是。」
「誰?」
「不知道」,凌瑄搖頭,濃濃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他連猜都猜不到是誰,放眼望去,他找不到有哪個人會有這個能耐,拿到陳家的賬簿利用薛家陷害瑄王府重傷了將軍府。
若兮知道這種無所知的滋味很難受,亦知他現在很累,反手擁著他,輕喚著他的名「凌瑄」。
凌瑄緊緊抱著她,像擁著自己的全世界,這一路有她,再難他也會走下去的。
相擁著過了許久,凌瑄撫著她的長髮,「留下來陪我吧。」
若兮輕輕搖頭,她很想,靈犀院前漫天的櫻花又該開了,她也想去看看,可如今滿京城都看著他們,她若在這過夜,指不定明兒又要怎麼說了,她不想在雪上加霜了。
凌瑄知道她的猶豫,他不為難她,「我讓東子送你回去。」
「凌瑄」,若兮呢喃著又喚了他。
凌瑄輕輕拍了拍她,柔聲安慰,「放心吧,有我呢。外面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幫我把屋子裡的麻煩搞定就好。」
若兮抬眸,笑道,「你主外我主內?」
「好主意」,凌瑄笑,低頭索了她的唇,擁吻過後,放開了她,喚了東子送她回相府。
東宮。
南宮府能查到的一切,彩雲閣自然也有法子會知曉,因為牽連到薛家,他所知的又比瑄王府的多些。凌瑋仰靠在椅子上,「我竟沒想到我那個小舅舅還有這麼大的能耐。」
清風站在邊上不言語,他得了消息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有沒有查到其他的賬簿在誰手裡。」
清風搖頭,「沒有,但薛二爺知道,那一冊是他給薛太尉的。」
「派人跟著他,如今這樣,肯定還要有後招。」凌瑋閉目吩咐著,凌瑄已查出真相了,馬皓也醒了,無論馬冽相不相信,他對凌瑄的發難都會有所緩解,這一幕不是薛家想看見的,也不是那個幕後之人滿意的,他還會對凌瑄下手,甚至包括自己。
「是」,清風應下,「可是薛二爺很警覺,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跟著他,幾次都被他甩開了。」
凌瑋冷笑,「薛家竟出了一個能人」,伸了腰又道,「清風啊,咱們走不了了。」
清風癟嘴,本來他們是決定過了春節主子爺就離京,把那太子之位讓給瑄王,然後他們就去找大小姐。好不容易主子爺要放下了,這倒好,又出了這事,這一時半會又走不了了。「對了,爺,薛大少送來拜帖,請您明日去逍遙樓一聚,您去不去。」
凌瑋笑,「去,如今咱們的命可是在他們薛家手裡,還能不去嗎?」如今瑄王府已知與薛家有關,他母后的娘家,說他這個既得利的太子不知情,普天之下誰會信。
翌日,逍遙樓。
凌瑋進屋時,薛豪已經在等候,很意外,薛清竟然也在。「喲,可沒想小舅舅也好這口。」
「我不好這口,只知道太子爺有這雅興,所以來做東而已。」薛清搖著扇子,淡淡的說著,不卑不亢,看不出情緒。他只比凌瑋大五歲,容顏還是如那年般清秀,只是眼眸裡已沒了以往的那份柔和,凌厲,讓人不敢小覷。
「太子爺,這邊坐。」薛豪吆喝著。
凌瑋笑著落坐,「做東就不用了吧,難不成薛大少請我來喝花酒,這酒錢還得要小叔掏。」
薛豪呵呵的笑著,他是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可薛清聽出來了,凌瑋是在諷刺自己要見他還沒膽量親自邀,低低一笑,看著老鴇送上來的小倌,「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哈哈」,凌瑋朗聲笑著,摟過邊上的小倌,「叫什麼名?」
男孩低頭,「奴家叫小憐。」
「好名字」,凌瑋摟著他的腰,端了一盅酒,「來,去給那位爺敬杯酒。」說著將那盅酒倒在小倌嘴裡。
小倌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敬酒是怎麼敬,含著那口酒,爬了過去,湊上薛清的嘴巴。
薛清知道凌瑋在試探他,由著那小倌把含在的那口酒餵進自己嘴裡,嚥了下去,「好酒。」
凌瑋笑了笑,他真不是試探他,薛清既然擺了這宴就不會連這麼一點小事都受不了,他純粹只是想噁心他一下,「呵呵,我一直以為小舅舅對陳四小姐,哦,不對,是許家小姐,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呢,原來也是性情中人啊。」說著拎起酒壺,仰頭灌酒。
清風在旁邊冒冷汗,主子爺這幹嘛呢,明知道這會惹不起他,還這麼刺激人家。
薛清果然臉色變了,眸裡劃過一絲戾氣,不過轉瞬即逝,執起酒壺將凌瑋跟前的空酒杯斟滿,笑著道,「再一往情深,也及不上太子爺對瑄王爺的兄弟情深。」
清風僵住,望著主子爺,卻見他倒不為所動依舊在灌酒。清風慶幸主子爺喜歡用這種方式喝酒,凌瑋仰著頭,對坐的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站在,他清晰的看見主子爺眼裡散不去的怒意。
凌瑋閉上了眸子,將酒壺裡的酒全部灌進自己喉嚨,才掙開眼,放下了酒壺,又摟過小憐,挑逗著他,邊道,「小舅舅這話可從何說起啊。」
薛清笑,也不答他,喚了老鴇,闔了扇子,指了指身邊的小倌,「你這逍遙樓就這些姿色嗎?這可不合我們太子爺的胃口,有沒有那種眼神凌厲,神情英武,長得很俊逸的,就跟我們瑄王爺差不多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