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繼續著,時不時有人起身恭祝太后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太后笑著望著底下相談甚歡的凌瑄和馬妍,原來她的侄女還懷了這心思,難怪當初怎麼不願將馬妍許配給翔兒。好,很好,太后瞥了一眼滿臉喜氣的陳菲,冷冷一笑,她既然有這個心思,自己這個做姑姑的呆會也該給她份大禮。
若琦斜著倚在座椅上,垂著眸,把玩著身上的玉墜子,這東西是前些日子若兮給他的,去年婕妤給她的生辰禮物,她覺著好玩就給了自己。這丫頭其實很容易滿足,誰若待她一分好,她便千倍百倍的還。
岳陽時不時的望了他,知他心情不好,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那丫頭把自己關在宮裡關在半個多月,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管,是傷透了心了吧。聰明如她,眼下的形勢怎會看不出來,馬家咄咄逼人,皇上看似已妥協了,婕妤如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凌瑄。岳陽抬眸望了一眼上座的凌瑄,他已與馬妍玩得火熱了。這段日子,朝上朝下說什麼的都有,岳陽私心的想,若兮不出宮也好,眼不見為淨,聽不見看不見,就當沒發生吧。其實,岳陽冷冷一笑,她哪會不知,她從不自欺,卻會欺人,如此刻般,裝作自己還被蒙在鼓裡。舉起酒杯,猛的灌了一杯子的酒。
「哥,你少喝一些」,岳婉輕聲勸道。
岳陽冷笑,「醉死了才好。」
「發什麼瘋」,岳恪輕呵了他,聲音不大不小,引來四周不少的目光。
若琦抬了抬眼皮,依舊倚在那兒捻著那枚玉墜,讓人看不清情緒。
馬皓扯了扯嘴皮,沈若琦,你不是最寶貝你那妹妹麼,你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側頭望了一眼,與凌瑤坐在一起的若兮,還是那抹淡淡的不達眼底的笑意,認真的觀賞著那些她最最厭惡的舞孃。不錯,馬皓挑眉,還能坐得下去,還能掛著那抹笑,沈若兮,這才剛剛開始,可別讓我失望了。
「喲,岳大少,什麼事,心情這麼差啊?」,薛豪笑著開了口,望了望岳陽,又望了望沈若琦,還有邊上的馬皓,真是世事如常啊,竟也能看到他們自相殘殺的一天。如今瑄王想要連了馬家來抗衡太子,誰都知道馬夫人一早就想把女兒許給瑄王,以前秦婕妤不肯,現在也低頭了,那這會沈若兮怎麼辦?
林家那些舊臣,如今眼裡只有那張王位,誰還會去管那個小丫頭的情事,況且,連她自家的姨娘都妥協了,正室,側室,有她這枚棋子牽制住丞相府就夠了。沈易自然不想看見自家女兒委屈了,可又無法正面抗衡。倒是聽說沈若琦與瑄王口頭有過幾次衝突,結果如何呢,汝南那事,瑄王都沒讓他插手,直接派了那個孫榮立去了。可笑啊,伴君如伴虎,沈若兮,你也會有今天。
岳陽沒理他,自顧自的飲著酒。
薛豪哪會善罷甘休,冷冷一笑,輕聲嗤道,「岳大少,如今被搶了心上人的又不是你家妹子,你這麼鬧心幹嘛呢?是吧,馬少將軍。」
馬皓淡淡一笑,臉上沒多少表情,如今這狀況擱幾年前,他自己都不會相信,難怪薛豪要得意的忘形了。
「你」,岳陽大怒,剛要出聲罵了,手卻被若琦摁住。
若琦如無事人般,衝他舉了舉杯。
「看,還是沈大少脾氣好,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啊。」薛豪笑著繼續挑釁著沈若琦的底線。
馬皓冷冷看了他一眼,心哼,真有不怕死的。
「薛豪,不得放肆」,薛明趕著出聲呵斥了他,衝著沈易作了作揖,「呵呵,沈丞相,犬兒不勝酒力,怕是有些醉了,望丞相包涵。」
沈易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如今他能說什麼,擔憂的望了望前頭的若兮,他連他的兮兒都保護不了了。世事如常啊,什麼親情、愛情的,在權利面前,都是那麼不堪一擊。他想著他該把女兒接回去了,他早就該把她接回去了。
一曲舞閉,太后擺了擺手,大伙了然她是有話要說。
若兮淡淡的笑著,垂下了眸子,這舞終於結束了,接下來,好戲該是要登場了吧。
「今兒諸位來給哀家賀壽,哀家高興,來,哀家敬眾卿家一杯。」太后舉著酒杯,起了身。
殿上殿下的人都起了身,「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太后高興,舉杯飲盡,擺了擺手,示意大伙都落座。自個兒又斟了杯酒,舉杯對著皇帝,「皇兒啊,上次鳳凰公主之事,是哀家不好,哀家沒顧大局,母后在這給你賠罪了。」
「母后,可使不得」,皇帝忙忙起身,「是做兒子的不孝,常惹母后不高興。」
「哎,咱們母子倆還說這些做什麼,讓底下那些做臣子的笑話了,來來來,陪哀家喝一杯,以往的事情,咱娘倆既往不咎。」太后朗聲說著,蒼老的臉上還能看得出早年的颯爽英姿。
底下臣工見皇上與太后和睦很是高興,皇帝也不宜有他,舉杯就飲了酒,一切都看似那麼的和氣,可這終究只是表面。
須臾片刻後,太后又朗聲說道,「上回鳳凰公主之事,哀家有愧,一直想著要彌補。」
皇帝的笑顏慢慢僵在臉上,剛才的那麼一刻,他甚至在希翼往後可以與母后如尋常家的母子一樣和和睦睦的,可夢竟這麼快就被打碎了,原來,母后這一切都是目的的。還來不及阻止,又聽到她講。
「哀家聽聞羅剎國欲與漠北聯姻,已將他們的小公主送入了王都。羅剎與漠北年年戰亂,如今有了這樁聯姻,邊界百姓可有福了。皇帝,哀家想,我們是不是也該效仿羅剎,為咱們與漠北兩國邊境的百姓謀些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