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一日的重複著,宮裡與宮外一樣,若兮安守在自己的小屋裡,哪兒也不去,什麼都不過問,她想知道這麼百無聊賴的日子,她能熬多久。
墨秋望著她一日日消沉下去是又急又惱,她不知該找了誰來勸她,以前有岳婉,現在她倆已經鬧成那樣了,岳婉怕是不會管了吧,還有凌瑤,日日往宮外跑,都快見不到她的人影了。王爺不在宮裡,只偶爾來也不知她的情況。至於婕妤,墨秋意外的發現,婕妤這次對若兮的消沉竟然是不聞不問。
若兮一點都不意外,從寧姨允許夏蓮跟凌瑄出宮的那天,若兮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天,所有人都在逼著她去面對。面對?她已然是大方到連她自己都詫異的份上了,還要她面對什麼?
四月,清明過後是連綿不斷的細雨,下得人心煩。若兮倚在窗口,望著外頭紛紛落落的細雨,瞧見凌瑤撐著傘,一蹦一跳的進了來,臉上的笑容燦爛的晃了她的眼。她越發的羨慕凌瑤的簡單,開朗。
「你又傷春悲秋了」,凌瑤蹦了進來,隨手將傘甩給了墨秋,不客氣的說了若兮。
若兮淡淡一笑,回身笑道,「怎麼今兒沒出宮。」
「這雨下得真惱人」,凌瑤抖了抖沾濕的衣裳,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墨秋取過干帕子遞她擦著,凌瑤胡亂的抹了把臉,就扔開了,進了裡屋,「你哥去瑄王府了,我懶得見到那幫人,就沒去。」
瑄王府?若兮笑,「他們誰惹你了?」
「惹我,誰敢?」凌瑤冷哼,一臉的狂妄,隨意尋了座位坐下,猛得喝了墨秋遞上的茶,「他們惹你了,這比惹我更可惡。」
若兮笑了笑,心下的感動滿滿的溢出,這些天都沒見著她,她以為她會怨她,恨了她,會跟岳婉一樣離自己遠遠的。想著眼眶就有些灼熱。
凌瑤見不得她這樣,佯裝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罵道,「你真當我傻啊,什麼都不與我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也別關在屋子裡折騰自己,下個月過了端午,我就陪你去避暑山莊,留他們一群人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若兮聽著,眼裡打轉的淚水落了下來,垂頭,輕拭了,「凌瑤,你有沒有怨過我?」她該是什麼都知道了吧。
「怨你什麼?」,凌瑤覺著好笑,昂著頭,反問了她,「怨你給我尋了一個這麼好的夫婿,怨你打小就幫了我,怨你陪著我一起長大。沈若兮,我不是岳婉,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腸子,更不會鬼迷了心竅傷了你。至於瑄王府裡那個jian蹄子,別讓我瞧見她,下回我見她一次,抽她一次。」
前頭的話讓若兮感動的一塌糊塗,都淚流滿面了,可後面那句彪悍的話,逗的她噗嗤一聲消除了聲。
墨秋亦是,心想著還是公主彪悍,一席話就把若兮的眼淚給招了出來。哭出聲就好了,墨秋就怕她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倒後來耗不住了,跟上回一樣,那樣的狀況經歷過一次可就夠了。
「哭哭笑笑,還真不害臊了」,凌瑤忍著淚,毫不留情的數落了她。起身抽了腰間的帕子,蹲在她跟前,替她擦拭著滿臉的淚水。
若兮抹了臉上的淚水,笑著衝她搖頭,示意她自己已經無礙了。
凌瑤依舊屈膝蹲在她跟前,望著她眸裡的點點淚光,伸手擁住了她的腰,側頭枕在她的腿上。「沈若兮,打小我就愛跟著你,答應我,不准扔下我,去哪都得把我帶上。」
若兮錯愕,不知她怎得說了這話,不解的望了望墨秋。墨秋無辜的搖了搖頭。若兮低頭望著閉著眸子枕在自己身上的凌瑤,如個孩子般執拗的不肯放手,笑了笑,撫著她的髮絲,「我能去哪啊?」
凌瑤緊了緊胳膊,將她圈得更緊了,「我不管,你依了我,不然我今兒就不放你。」
若兮有些無奈,這還耍起賴來了,只得依了她,「好,好,好,我依你就是了。」
凌瑤直起了身子,睜了大大眼睛盯著她,無比認真的說著,「你說的,要是你哪天敢仍下我,我非鬧得你沈家不得安生。」
若兮望著她極少有的認真的樣子,只當她是玩笑了,她未把這事放在心上,她固執的認為自己不可能會離開,她的家,她的所有都在京城,她怎麼可能會離開。
四月十八是太后的壽辰。陳家之事讓太后操碎了心,彷彿一夜間就蒼老了許多。皇帝心善,想用其他方法彌補了太后,後宮眾人都知道皇帝的心意,皇后介意為太后舉辦一場隆重的壽宴。切合了皇帝的心意,難得的讓皇后去操持了。不知怎麼太后聽到這個消息,仿若活過來了般,精神又好了起來。
若兮聽了墨秋繪聲繪色的描述,只淡淡一笑,這場壽宴,怕又是一場好戲。
依舊是宮宴,眾妃、百官、歌舞,只是換了個地點,在太后的長樂宮。若兮安靜的坐著,偶爾淺嘗了跟前的佳餚,望著前頭聊得正歡的馬雯和陳菲,低聲問凌瑤,「你娘什麼時候與你舅母走的這麼近了?」
凌瑤順著她的眼光望了一眼,垂下了眸,斂了臉上的情緒,「有段時間了,她最近老來宮裡給我娘請安。」
若兮望著越說越小聲的她,憋見對過正纏著凌瑄的馬妍,心下了然了,她在凌瑄的臉上沒有看到拒絕和不耐,帶著點點的和煦的笑意。那笑意很是暖人心,馬妍滿臉的心花怒放更是掩都掩不住。
若兮冷冷一笑,凌瑤握了她的手,「我哥他……」
「不用說了」,若兮打斷了她,垂著眸,努力笑了笑,「是我奢望了,本就該如此啊。」
凌瑤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是奢望嗎,她也知道這是若兮的奢望,宮裡的女人哪個能逃開這種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