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笑了笑,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往事重提,她還沒忘了年前的那場歡迎宴上的混亂。這是急眼了吧,才會出此下策。
凌瑤輕推了她,壓低了聲音,「你還笑。」
「不笑又能怎麼,該來的躲也躲不過。如今這裡,我正好也是多餘的,去漠北也不錯。」,低低的聲音裡有些散不去的哀傷。
淡淡的話語讓凌瑤驚了心,愕然的望著她,覺著她不像是玩笑了,思及最近的事情,倒有些後怕了,狠狠瞪了她,「你做夢,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若兮想起了那日她的話,心下溢出些暖意,握了她的手,「跟你說笑呢,還真信了。」
凌瑤側頭望著她,想從她臉上探出些端倪,卻什麼都察覺不出,有些挫敗,努嘴,嘀咕了一聲,「最好是,不然跟你沒完。」
這丫頭,若兮會心一笑,起碼還有她是真心為了自己。抬眸間撞上凌瑄的眼神,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萬千思緒繞在心頭,有些事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可事到如今已然是如此了,自怨自艾,他不喜,與他鬧,她沈若兮拉不下這個臉。她還沒忘了凌瑋曾與她說過的那句話,如果有一天,凌瑄為了那張位置負了你,你怨不得他。是啊,怨不得,這一路而來,誰不是用盡了心機,誰又有資格怨了誰。若兮緊了緊藏在袖子裡的手,漠然的移過雙目。
凌瑄握著酒杯的手不經意的顫抖了一下,原來這一天還是沒躲過,若兮,我不說,你就不懂嘛?我以為你都會懂的。若兮,原諒我不能與你直言了,再等等我吧,你說過的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
「皇帝意下如何」,太后側頭又問了皇上,滿眼的笑意如同一個老者對小輩至深的關切。可皇帝卻是徹底的寒了心,他不禁想問問她,他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眾臣緘默,顯然太后今日是有意刁難,陳家此刻已是四面楚歌,太后這是想圍魏救趙。薛明起身,朗聲的道,「臣下以為太后所言甚是,如不費一兵一卒化兩國干戈,此乃天下百姓之福,我等臣工之福。」
馬雯冷笑,前些日子他那麼急促的侵蝕著陳家的權利,如今這又是要幫著太后救陳家,他就不怕陳家活了過來,先咬了他。垂眸把玩著手指,笑著道,「如今陳世子已遠在汝南,鳳凰公主臨行前也說了這親事不結了,太后這會想要聯姻,怕是已經晚了吧。」
「公主這門親事不結了,不是還有漠北王上麼,此番羅剎國的公主還未到王都,我們派使節先行,與漠北王上說了這事,憑我朝天威,漠北王定不會虧待咱們的女兒,說不定還能立為王后。」皇后端坐在太后身邊,今晚首度開口,此刻她看起來,沒了以往懦弱的樣子,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皇后。第一次她敢公然跟馬雯唱了反調。
馬雯剜了她一眼,果然腰板硬了啊,剛想著再要開口,卻被太后打斷。
太后衝著皇后讚許的點頭,「我看此事甚好,凌朝的女兒們也該為這天下做些貢獻了。」
皇后大方的附和著,「可不知太后心中可有人選了。」
她今兒甚至膽大到不顧及身旁皇帝了。馬雯臉上有了絲譏諷,果然蠢笨至極,娘家才稍微奪了些權勢,她就敢如此猖狂,她難道不知道她越這樣皇帝就越不能容了薛家嗎。凌瑋攤上她這個母親,無怪乎這太子位坐不穩了。她真以為今兒皇帝一點準備都沒有嘛?
皇帝至始都未說一句話,底下眾臣已有人開始不安,雖一眼就明瞭太后是意在瑄王身後那些重臣家的女兒,可那些女兒各個與皇家親密,總有人會力保,太后未必能抗衡得了他們。況且還有皇上,皇上指著他們鞏固瑄王的勢力,哪還會把他們的女兒送那大漠去。今兒這事,已是重提了,估摸著不會在不了了之了,保不準到後來要用他們這些小臣的女兒沖了數,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蒼老的臉上滿是微笑,盡顯慈愛,拄著枴杖,起身走到前頭,「列為臣工,可有誰家的女兒,願為咱們凌朝去了漠北啊。」
底下眾臣先是緘默,而後各自竊竊私語,哄哄的聲音如煮沸的水。列位夫人拉著自家的女兒垂下頭,似乎就怕上頭的太后望見了自己。
凌瑤急了,一會望望娘親,一會望望哥哥,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想將若兮擋在自己身後,這太后老婆子今兒明擺著是故意的,挑這時候提了這事,定是想挑撥了哥哥與沈家的關係。
若兮見她恨不得將自己塞到桌底下,淡淡一笑,該躲的總歸躲不掉。抬眸望了對過的凌瑄,她竟未在他臉上尋見一絲的焦急,凌瑄,你……虧她剛才還在擔憂,怕他一會為了自己與太后起了衝突。
她臉上的錯愕與失望未逃過凌瑄的眼睛,若兮,你怎麼會這麼笨了,我怎能讓你去了漠北。
太后冷眼望著底下鬧哄哄的臣子,她在等,總有人會忍不住開了口的,殺人誅心,怕就是如此。
果然,不知誰出了聲,「岳大小姐年方十六,年紀正合適啊。」
岳恪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岳陽猛然回頭尋著那個出聲的人,他會讓他後悔生而為人的。
「魏家小姐,年紀亦相仿啊。」…… ……
有了第一人開了口,後面跟著的人就多了,有的帶著報復性的,有的是看好戲的,有的是純粹想攪黃了這事的。
「哦,哀家聽見有人提議岳魏兩家的女兒」,太后眼見著差不多了,出了聲,大殿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岳婉、魏瓊何在,出來讓哀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