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岳婉便來了,與岳陽一起,當然後面還跟著袁逸。幾人小敘片刻後,凌瑄與岳陽、袁逸進了書房。若兮知他們是有事相商,帶著岳婉回了靈犀軒。
在院中坐下,漫天的櫻花飄揚,岳婉笑,「王爺可真是大手筆。」
若兮淡淡一笑,未說話。墨秋奉上茶,笑著對岳婉道,「你可來了,她可沒少念叨你。」
「最近事多,整日忙著那些賬務,哪都沒去。」岳婉接過茶,抿了一口,垂著眸解釋道。
「哦」,若兮挑眉,望了她一眼,也無多說。
院子裡陷入了安靜,只聽得見風吹過樹枝的聲音。墨秋不時的看著這兩人,不知這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都不說話了。
片刻後,岳婉放下杯子,笑著對墨秋道,「秋兒,我與若兮有事要說。」
「啊?」,墨秋愣了片刻,半響才明瞭了,看了一眼若兮,「那你倆說話吧,我去外頭找東子。」
若兮點了點頭,待她出了去,才開口,「有什麼事,還要支開墨秋?」
「馬皓出事了。」
若兮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輕輕吹了浮在面上的茶葉,淺酌了一口,「怎麼了?」
「據說前幾日不知道怎麼就昏了過去,馬冽請了京城的王神醫,我找人打聽,說是怒火攻心,還吐血了。」岳婉沉眸望著她,想從她平靜的臉上探出個究竟,「你一點都不意外。」
「是」,若兮沒打算瞞她,放下杯子,抬眸望著她,「那日我見過他。」
「果然是你」,岳婉慍怒,「你與他說了什麼?」
若兮淡笑,「我與他說了我要把墨秋許配給玄風。」
岳婉望著她臉上淡然的笑意,怒氣直升,猛的起身,「沈若兮,你究竟要做什麼?」
若兮的情緒絲毫沒有起伏,指尖撥弄著茶蓋,「婉兒,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去年冬天去找馬皓,又是為了什麼。」
「你都知道了?」岳婉有些詫異,那事她誰都沒說,她怎麼會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哼」,岳婉冷笑,「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是去找過他,我跟他說他給不了墨秋幸福,讓他放手。」
「啪」,茶蓋與茶杯碰撞發出的清脆的聲音,若兮抬眸,冷冷的望著她,「為什麼?」第一次,她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從小到大最最親密無間的朋友。
岳婉被她這樣的眼神驚了心,頓時又覺得可笑,「為什麼,你會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這是個錯誤,為何還要縱容這種錯誤,讓他們越陷越深。沈若兮,你有何居心。」
「居心?」若兮自嘲的笑了笑,反問,「你認為我有何居心?」
「這事你自己心裡清楚」,岳婉板著臉別過頭去,不敢直視了她,「你哥和凌瑤的事在前頭,你怪不得我會多想,當初你能算計了他們,這會難道不會算計了墨秋。」
「我能算計墨秋什麼?」若兮發了狠,紅著眼睛望著她。
「那要問你了」,岳婉轉過身去,「他們已經都放下了,你為何又要再去找了馬皓,如今誰都知道馬夫人有意要把馬妍嫁給凌瑄,你不會是想要用墨秋去牽制住馬皓,讓他為你所用。」
若兮原以為聽到這話,她會很生氣很憤怒,可實際,她很平靜的聽完了她的話,又很平靜的喝著茶。平靜,除了平靜她又能如何,斥責岳婉的誣陷?控訴她的不信任?她從沒想過,在岳婉心裡,她竟然是這麼的不堪,這麼不擇手段。原來錯過一次,再多的彌補也掩蓋不了曾經有過的算計。
「凌瑤和我哥的事,我承認一開始是我存了私心,可是馬皓。」若兮斂去心裡淡淡的悲哀,直視了她,「岳婉,我如果要用墨秋牽制住馬皓,我不如用你牽制住他,那更為有用。」
她是狠了心了,才會說這話。
岳婉愣住,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口裡出來的,「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對我的手下留情。」眼眶灼熱的疼,話已不由心了,「沈若兮,別那麼自私,你將別人的幸福玩弄於鼓掌之中,就不怕有一天會得了報應嗎?」
「玩弄?」若兮仰天笑了笑,轉眸望著她,眸裡已是一片清冷,「你放心,我從沒想過我的感情會有善始善終的那天。」
「若兮」,一聲怒喝在身後響起,是凌瑄。
兩人回頭,才發現身後已站滿了人。墨秋紅著眼眶跑開了,她根本就沒有走,她躲在外頭聽了個遍。
「婉兒,你怎麼能這麼說若兮呢?」,袁逸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被岳陽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人還好,他知不知道他這麼說,岳婉會多難受。
果然岳婉僵住,自嘲的笑了笑,「倒成了是我的不是了。」說著,亦離開了。
岳陽火大,抬手就打了袁逸,「呆子,還不去追。」
袁逸還想說什麼,可被他一瞪,也不敢了,摸了摸被發疼的腦袋,追了出去。
凌瑄沉著臉,臉上有掩不住的怒氣。岳陽知道剛才若兮的那句話對他的震撼有多大,自己亦是,從來沒想過若兮竟然早就做好了最還的打算,而且她準備倘然接受。望著垂眸站在櫻花樹下的單薄身影,心底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沈若兮,你那瘦弱的身子裡到底藏了多少勇氣。
岳陽拽著還在一旁看熱鬧的夏蓮走了,將這漫天的花海留給這兩人。
凌瑄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腳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的小女孩為了他承受多少了委屈,費了多少心思。不會善終?他怎麼能夠允許他們的感情不會善終。
若兮抬眸望著已站在跟前的他,努力強迫自己看起來開心些,笑了笑,側頭,「我被他們拋棄了耶。」
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胸膛,凌瑄緊緊的擁著她,「那真好,以後你的世界裡就只有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