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看的瞠目,這女人控火的能力簡直同七殺不相上下!
望著滿地鬼族的焦黑枯骨,破軍一時無語,但他心裡始終惦記著貪狼的毒傷,倒也顧不上去糾結紅井是「何方神聖」,破軍擰著眉,望著貪狼緊閉雙眸,臉色蒼白的模樣,他眼中滿是陰鶩。
紅井正要上前,卻聽得城外女人的笑聲傳來。
紅井顰眉,上官妃那個死女人,此刻終於肯露面了麼?
祭司們戒備地揮劍,連破軍的注意力亦被吸引了過去。
早被燒成黑炭枯骨的鬼屍中,突然站起來一具殘破的僅剩下頭和脖頸的屍體,確切的說,是忽然起來了一顆鬼屍的頭。那具鬼屍身子全無,就一顆頭顱撐在那裡,五官扭曲漆黑早已辨不出來,卻張著嘴,似乎正用眼睛看著紅井。
饒是紅井,常年同妖鬼打交道,看到這場景,也不覺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一場戰鬥太過慘烈,花渡城這邊雖僅折損了兩名祭司,鬼族卻是死傷無數,且還被她燒了屍,此時紅井也於心不忍,心底竟隱隱難受起來。
那顆五官模糊的「頭」發出同上官妃一樣的笑聲來,然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緩緩地開了口:「紅井,又見面了,哈哈哈,我是不是應該喊你一聲龍王呢?」
正是上官妃的聲音,紅井清楚,這依然是她的馭屍術,她一定想和自己說些什麼,但人在城外無法進入,便只好馭使了這具臉部還算完整的鬼屍,至少,這具鬼屍還有個嘴巴。
紅井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說實話面前的這刻「鬼頭」確實很嚇人。
「交出解藥來,上官妃。」懶得同她多說,紅井開門見山。
「解藥嘛。」上官妃似陷入到沉思中,久久都不回話,那顆駭人的鬼頭就那樣杵立在半空中,懸浮著忽上忽下。
赤息大陸上,雖有鬼族的存在,但這裡的「鬼」,與中國的「鬼」概念是不一樣的。赤息鬼族雖身帶腐化般的氣息,較之普通人類很容易便可感知出那股子「鬼氣」來,但在外貌上卻與人類無異。
不僅如此,鬼族的外貌上遠遠比人族要出色漂亮了許多,並不是那種青面獠牙的形象,因此,上官妃此刻以這種方式與紅井對峙,可想而知紅井心裡的不安。
那顆「鬼頭」,論說樣貌,同普通人類無甚差別,這一時懸在半空中,一派淒厲的樣子,紅井倏然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狂,彷彿死在這城中的不是來犯的妖鬼,而是她屠殺了無數的與她無異的人類。
「阿井,不要受那鬼族女人的影響。」青空在身邊提醒了句,很明顯上官妃就是故意拖著紅井,與她打心理戰術,而紅井的反應,正中了那女人下懷。
紅井這才回過神來:「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別人。」
「牽扯?我本來就是要殺掉你的啊!誰讓那個男人非要半路殺出,替你擋了這一針。」「鬼頭」嘻嘻笑著,那猙獰的笑容直看得人心裡發毛。
「要怎麼樣你才能交出解藥?」
「你不是明明知道麼?」「鬼頭」那早已被燒得如同黑洞般的眼睛機械地眨了眨,「白龍再死一次的話,我倒是好奇,這一回妖王怎麼救你。」
紅井點了點頭,說來說去還是讓她死。
「相獨夏呢?」
「你倒也不笨。沒錯,這一切是鬼王早就計劃好的,你問的妖王大人啊,他在宣夜冥天裡私會他的舊情人呢。」
「鬼頭」說著上下晃了晃,發出歡快的笑聲,面無全非的焦黑臉龐笑容可怖,如同上官妃的話語,錘子一般地擊打在紅井心上。
宣夜冥天,她聽過這個地方,便是白髮鬼也同她提過幾次,而那個地方,關著的是何人,她又豈會不知。
「踏月。」喃喃自語。
紅井失神的站在原地,只覺得有一股壓制不住的寒冷正一點點的升上心頭,好像將要吞沒了她,令她窒息。
從昨晚一直不見的相獨夏,她一直擔心著的相獨夏,原來此刻他在踏月的身旁。
上官妃說,踏月是妖王的舊情人。
只這一句話,彷彿是刀子一般,狠狠地挖鑽著紅井的心。
紅井自嘲苦笑,這些個千年以前就存在的恩恩怨怨,原來就只有她全部忘記了,從一開始,參與了曾經那一場妖鬼四族大戰的每一個人,除了她白龍死掉了,輪迴了,忘記了,一無所知外,再也沒有誰。
妖王手下的巫師,帶走妖王四魂的女人,陸離閣中拚死保護木魂的踏月,她與相獨夏之間的關係,為何她從不曾質疑?
她以為,葉空凌深愛踏月,也就順便的以為,踏月深愛葉空凌?
這樣子的邏輯,終究不能成立吧。
原來踏月和相獨夏之間,有著遠遠要比自己和相獨夏間更為深刻遙遠的過去!
很想問一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卻發現這句問話如此多餘,也許一直就是那樣的,根本不需要有個時間段去開始,因為一直存在的東西,早便深入心扉與骨髓。
可是,深入的卻是她的心。
不然的話,為何她的心,那麼疼?
青空等四名式神默默站到紅井身旁,將她保護在他們四人的中心。
紅井抬眸,目光卻似茫然無措。
破軍倏然道:「那個什麼的龍王,雖然我搞不清楚你為何叫什麼奇怪的名字,也不知道這群鬼跟你有什麼過節,但是你既然人在我秋遲國內,身為國中大祭司,我就應該保護你周全,索性我出去,替你殺了這個鬼族女。」
他話音才落,紅井便見這男人已經大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喲,好大的口氣呢。」「鬼頭」張了張嘴,又道,「龍王,你道千年前那一戰,龍族為何被滅族?你的相獨夏早便背叛了你!他心裡始終放不下踏月,所以他縱容踏月放出龍族的部署機密給鬼王,這才將你一族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