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改革開放了三十多年,身邊許多的人和事都變得開放起來,但直到今天為止我還是不太能夠接受女孩開放這件事。說得難聽點,二手房、二手車我都可以不介意,但是二手女人就是不行。這個觀唸經常會被我的朋友子揚嘲笑,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二手女人製造機,他有一個外號叫「七夜郎君」,這個名字是大學時代就有的,不是大家通常概念裡那種武俠小說裡很帥很酷的意思,而是他從來不會和一個女人上第八次床。子揚在後文會出現,這裡就不多介紹了。
我的大腦裡充斥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我該怎麼開口呢?
姑娘,你是個處不?這樣也太直接了。
那個,你處過男朋友嗎?這樣會不會太含蓄,她又會聽不懂?
我說,你和前男友全壘打了嗎?
思來想去,我決定採納痞子蔡的問話方式,畢竟文人的說法較為含蓄。
這時,她已經點好了一杯拿鐵,端在了手心,吹了吹熱氣,輕輕抿了一口,我閃爍著目光盯著她,猶豫著是否單刀直入的開始這次相親。
「聽說你是老師?」打破沉寂的不是我,她似是隨心的開始了問話,眼睛卻沒看向我,依然注視著手中的咖啡杯。
「在大學當輔導員,不算嚴格意義上的老師。」
「那你在南京買房了嗎?」我的回答似乎並不能令她滿意,她抬起頭注視我,有一種面對面卻很壓抑的氛圍,這種感覺在我剛出校門四處面試的那段時間經常遇到。
「我在七彩星城租了一間公寓。」雖然不喜歡,但我還是回答了,畢竟我還是能理解的,相親無非瞭解的都是些現實問題,她或許是個相親經驗很豐富的人,畢竟人家年齡放在那。
「那你有車嗎?」釋懷了這些,我也就不介意自己是個窮光蛋,畢竟結婚是要長長久久的相處的,只有她能接受我的現狀,我們才能有下一步的接觸。
「我騎鳳凰牌腳踏車,暫時沒有考慮過刷新它。」我想起了網上的這則笑話,想講出來調解一下我們之間僵硬的談話氛圍。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臉好笑的注視著我:「幾位數呢?」
「幾位數?」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對我擺了擺手,說了一句「稍等」,便提著手機接聽電話。她倒沒有走到一邊去接電話,這點又讓我對她的印象分提高了許多,行為磊落的人至少不會在相處中處處勾心鬥角,我這樣想著。
她掛了電話,把手放進包裡翻了翻,取出了錢包,又從錢包夾層裡拿出一張卡,看向我:「這裡有幾位數?」
沒太領會存款和相親的關係,我愣著神如實說:「我沒什麼存款。」
我回答後,她略微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即開口,有些人走到哪都捲著一股壓抑的風,她就屬於那種很「壓」的,我的神也被她壓得心慌意亂的。我有一種預感,她接下來將要說的話會是這次相親的終結。
2秒後,她開口了:「也是,一個剛畢業兩年的大學輔導員,月薪不過4K,零花錢都要和爹媽拿,(我的拳頭不斷握緊)哪有什麼結餘?Sorry,公司還有個重要客戶要見,這餐我請了。」
她對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手裡拿著那張卡,起身準備走人。
我算是明白了,今天從一開始我就犯了一個天大的認識性錯誤,這女人壓根不是什麼率真豪爽的人,她單刀直入自己的遲到只是為了向我表達她來此參加相親的目的是為了應付她家裡,所以在性質上守不守時並不重要,不化妝、穿著上班時的職業裝,是在告訴我「我們聊兩句,你心裡要明白,別當真」,接下來她問七問八,把我的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拿我條件不行回去敷衍她爸媽,也就可以在現在的情況下和我攤牌了,至於當著我的面接電話那更是在說「我無視你,你隨便」。
想明白了這一切,我心裡氣的直哆嗦。盛氣凌人的傢伙我不是沒見過,但是這麼冷眼看人低的東西我還真沒碰上過……我嘩的一下站了起來,在她轉身欲走之際,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這種養尊處優、只會對下屬發號施令的人哪裡見過這種仗勢,立刻變了臉色,慌了神,掙扎了兩下沒掙掉我的手,便眼神驚恐的看向我。
笑容應該算是最神奇的表情了,但是這並不代表笑容一定是好看的,我的笑容在這位白骨精女士的眼裡此時此刻被解讀為「威脅」,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斷斷續續:「你……想做什麼?」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是食肉的惡魔,再說這裡大庭廣眾、青天白日的,你不用怕。」不知道是因為前者還是後者的關係,她看了看周圍眾多的食客,然後臉部的輪廓略微張弛,精神放鬆了一些,但是她仍然一臉警惕的盯著我。
我鬆開了抓住她的手,輕鬆的坐了下來,心裡卻在納悶為什麼現在的這些白領、金領氣場足得嚇人,膽子卻小的可憐呢?
「既然是相親,我也有一些情況需要向你瞭解一下,好對彼此家老有個交代。」她也許是對先前我的魯莽舉動仍然心有畏懼,眼神閃了閃,才猶豫的坐回了位置上。
「你說吧。」但是她的口氣並不是那麼禮貌。
「聽說你是做公關的?」
「銷售主管。」這種應付式的回答很讓人討厭,就像離職前的下屬回答前任上司問題的態度,我以前辭職時就幹過這種事,還真別說,那感覺還真爽。不過,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這種時刻主管看向我的眼神都那麼和善。今天我看著這位白骨精女士,我終於明白了,那囂張的嘴臉活脫脫就寫著一個「2「嘛!哎,原來我也2過這麼多回,這一次怎麼也該把場子找回來。
「哦,也就是說經常需要陪客人吃飯、喝酒以及滿足客戶的一切需求。」我冷笑著說。
「可以這麼說。」她皺了皺眉頭,那表情很像傳說中職場的敏銳嗅覺,但是對上我微笑的眼神時,她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可不管她是滿還是不滿,並不打算給她回味的時間:「我們今天是來相親見面的,如果相
親順利,你就成了我老婆,我就成了你老公。「
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她只能忍氣吞聲的憋坐在那,我看著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不是一朵兩朵,
而是成片的花海。也許我憋不住笑出的一聲讓她感到了不妥,她鄭重的補充了一句:「是假
如。」
我自顧自的接著說道,臉上的表情漸漸地糾結了起來,手上也在不停的打著各種手勢:「出
於孝道我會很快帶你回家見父母親戚,但是吧,你也知道的,我老家那個地方很傳統很保守,
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我將一個今天滿足這個男人、明天滿足那個男人的一個作為我老婆的女
人帶回家……這會不會太對不起我爸媽……你懂我的意思吧?」
說了這麼一長串話,我是沒暈,但是她的臉上卻寫著一個個問號,她叫出了我的名字:「高飛,你什麼意思?」
哎,女人還真是胸大無腦,我的眼睛隨意往這個女人胸前一瞟,好吧,我錯了,看來沒腦這件事跟胸大胸小真沒關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兄弟姐妹們,相信我吧)。
「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我認為是兩件:第一、戴綠帽子;第二、禍及爹媽。看著您這張一臉英文字母堆成的臉(化妝品都是一堆我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堆成的,所以我習慣換寫成「英文字母」),我很慶幸我放棄了「被戴綠帽子」的機會。希望,在未來的相親道路上,我們都可以走得更加長遠,直到找到彼此合適的對方。」我一臉深情的歎息著。
這次,我主動向她伸出了手,可她卻失去了她自以為豪的禮節,並沒有回握。當她的喘息頻率高達每秒100次的時候,她揚起了手,猛地朝我臉上甩來:「高飛,你流氓!」
哎,你喘息的快不代表你的動作也一樣的快,我褲腰帶旁的左手輕輕抬起,在我面前0。3公分處格擋住了她揮來的手掌。
周圍人的目光向這邊聚集而來,我擺了擺手指,歎了口氣,友情提醒道:「這是公共場合,相親被pass不是一件丟臉的事,年齡大了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你自己不自愛,死命糾纏於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姐,你還要嫁人的,注意點形象吧。服務員,買單。」
我看到周圍人的眼神,在聽了我的話之後從迷惘到瞭然的轉變著。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她身旁走過,服務員小姐很善意的向我展開一個欽佩的微笑,而白骨精怒指著我,只喊出一個「你」字,就淹沒在了所有人的鄙夷的視線中。
我遠遠的離去,出了門,只聽見這位我媽心中的「理想兒媳」辯解的聲音:「他胡說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的。」
一個沙啞的女性聲音:「姑娘,你這樣糾纏人家是不好,沒必要的,這年頭哪有嫁不出去的閨女呢?姑娘啊,聽大媽一句,算了吧,大媽聽得很明白,那小伙子不喜歡你。不過你這年齡要嫁人……倒也不好辦呀,要不要大媽幫你介紹一個朋友家的兒子呀……」
哈哈哈,這位大媽真是可愛極了,我真想回店裡好好感激她。我心情大好的走在大街上,這是我這輩子買單最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