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在她的嘴裡瘋狂地纏繞,跋涉,好像要翻越千山萬水前來征服她。要告訴別人,她是他的!誰都無法搶走。
可是朝南卻像極了一尊木偶,站在原地毫無反應。對於北歌的吻,任由他主宰自己的節奏。她的身體甚至沒有一絲顫抖。
感覺到朝南的麻木,在幾番挑釁之後,北歌終於失了興致。如今,她待他是這般薄涼。連一個吻,都懶得付出。或者說,都懶得迎合。
他一掌推開朝南,看著目光渙散的朝南,開始嫌棄剛剛的那個自己主動索要的吻。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卑賤。連簡單的擁有,都不配。
是,他是多麼卑賤。卑賤到,要選擇懷疑來捍衛自己的愛情。不管那些男人究竟與她是何種關係,他,畢竟選擇了懷疑,不再相信。
是風太冷了嗎?他頎長的身影,突然被眼中流下的濕潤的液體淹沒。在水波蕩漾之間,身影被割裂成無數的碎片。握在手心,開出血樣的花朵。
看到北歌臉上的晶瑩淚珠,朝南心中某處突然軟下來。她其實並不想這麼面對他的,只是,當遇到懷疑的時候,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去堅持自我。她能用的,只有冷漠。她一貫擅長的冷漠,她將它發揮到極致。
正當她準備上前抱住他的時候,北歌卻突然轉身,騎上機車,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揚長而去。伸出的雙手,久久地停在半空中,顫慄。
什麼時候,他也可以這樣決絕地離她而去。連她的擁抱,都不予回贈。
風有多猛烈,耳邊呼嘯的除了風本身還有前行的速度。速度表的指針衝到邊緣,就像是快要被食物撐破的肚皮,讓人難受得要死。那一根細長的紅色指針,讓機車的速度瀕於崩潰,再進一步,便是懸崖。
北歌只感覺一股黑色的氣體在左胸口上下亂竄,將他的血液搗騰得陣陣翻湧。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朝南會這樣。
他只是覺得痛。無端地劇烈的痛。比他在監獄的第一天被人用帶釘的木棒打在背後都還痛。
那時的他畢竟是將所有的痛包裹在愛情的糖紙裡面,因而覺得理所當然,覺得雖痛猶甜。然而當撕開那一層糖紙,他看到的除了痛還是痛。痛得他生不如死。
機車在河邊停了下來。他靜靜走到河邊。暮色中的河,猶如黑色綢緞,他站在原地,彷彿聽到裂帛碎裂的聲音。噗地一聲,將他的心也狠狠地撕開了。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像是一聲聲嘲笑。北歌看到,好多張咧開的巨大的嘴在對他昏天暗地地大笑,他有多狼狽,他不知道。
身體一陣震顫,他突然蹲下身來,雙手環抱住自己,緊緊地緊緊地。
他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竟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從眼眶裡漫溢出來,淹沒了他的男兒情。這一刻,他像個走丟的小孩,面對縱橫交錯的陌生街道,失魂落魄地哭喊著回家。
「朝南,朝南,我是北歌啊,快來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