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瘦削的臉,在寒風裡隱隱鈍痛。
記憶被風肢解,碎成一片一片凌亂的紙屑,上面刻畫著酒紅色頭髮的朝南的模樣。
曾幾何時,她的笑容,對他來說成了一件消費不起的奢侈品。就像那些蹩足的英文,他因無法理解那些意思,所以感覺挫敗。
酒紅色的發尾還在機車的前面飄,他似乎看到了那個酷酷的,冷冷的朝南。那時的他是以為他們此生都注定一起的。
他還記得,她坐在後面緊抱著他,大聲喊叫著:「北歌北歌,再快點!超過瘋子他們!」
彼時的他們,那麼粗糙的相愛。然後卻與彼此那麼契合。現在,他小心翼翼地愛著她,卻越來越覺得他們在相互走遠。
快進入校門的時候,遠陽說:「小南,那兒有人在等你呢。」
朝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與北歌四目交接。
「他就是北歌吧。」
「嗯。」朝南抿了抿發乾的嘴唇。雙手揣在衣服兩側的口袋裡,手心滲出一絲緊密的汗。沒有與遠陽告別,她大步向北歌走去。
原來真的是很愛她的一個人。遠陽深吸一口氣暗暗想到。從他看朝南的眼神,那種彷彿守著一種信仰的專注,是他看過的最專注的眼神。他自認,比不上北歌愛朝南。
收回目光,轉身繼續向前。他已習慣朝南的不告而別。
「你怎麼來了?」朝南走近了問。
北歌沒有說話,嘴角滲出一絲笑意,從心底,慢慢溢在臉上。那是不屑與鄙夷的笑容。在冰冷的寒風裡,這個笑容像是塗滿箭鏃的毒液,刺進朝南的心裡,萬劫不復。
朝南抿緊嘴唇。目光渙散。疏離而淡漠。栗色的長卷髮在風裡飄亂,遮住她半張臉。
「你男人還真多啊。」北歌開口,冷冷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心中一怔,斂眸,並沒有看他。他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何時,他對她這麼不信任了。她從來不是善於去解釋的人,也懶得去解釋。只是在聽到北歌說出這句話時,朝南的心還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狠狠地。
「要是我明天來,又會是哪個男人在陪著你?」
「北歌,你夠了。」朝南輕輕咬了一下唇,不想再聽下去。
「夠了麼?我覺得還沒夠!」北歌厲聲道。然後扳過朝南的頭,向她冰冷的唇吻下去。又是霸道而凶狠的,不容朝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