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直直打在臉上。槐樹枝椏在梢上撲簌,聲響躁動,沒有葉子墜落的聲張甚像一場滑稽的獨角戲。
朝南被風硌得直顫,呼出一口長長的氣,白霧裹著陰鬱在眼前爍爍攤開,像極了翻開的魚肚。只是一瞬,又疾疾遁入深海般的稀薄空氣中。
抬眼看莫名的遠方,山水隔離開的九城,在升騰的繁華里燥熱,即使這寒冬,還是感覺不到安靜。有的只是人情般淡薄的疏離的擁擠。各自以磅礡的姿態席捲在這大街上。人來人往,變成一種低回的擁擠,心,卻越走越遠。
朝南從來都不屬於人群。或者,在茫茫人海,她只是,也只甘願做滄海一粟。自己走完渺茫的前路。
轉身,繼續走完剩下的距離。不長,她卻感覺自己走了好久。北歌面旁清晰,眉宇間一絲游離的軒昂,婉轉叵測。像是等待一場無甚神聖的接見,北歌張開他靈魂的雙翼,擁抱卻久久未歸。這個擁抱在空靈的闃寂中彎曲成一樹永恆的墓碑,孤寂站在面前弔唁。
走近,目光交接。凝眸裡,笑容浮起。北歌像往常一樣,握住朝南冰冷的雙手。兩雙低溫的手在彼此的相擁裡摩挲,升起一束溫暖的焰火。火光熹微,映著臉龐,笑意暖人。
這世間,尚且有這般荒涼的溫暖。兩隻相像的靈魂,相擁而坐,完成這荒蕪旅途漫不經心的所謂人生。
所謂,青春。
「餓了嗎?」北歌緩緩吐出幾個字,輕軟細薄的口氣,蕩漾在朝南的臉上。
朝南點了點頭,目露撒嬌的意味,示意她真的很餓了。逛了大半天都未盡水食,身體早就在向她抗議了。
北歌寵溺地撫摸她的頭,栗色的髮絲輕佻起,像亂掉的章法一般肆意撒野。他翻身駕上機車,微傾身體,一隻腳立地,另一隻猛踩油門。機車因為很久沒用了不再像往常一樣靈敏,遲重而緩鈍。踩了三次才發動成功。北歌的臉因為用力而憋得有些泛紅,他向朝南舒心一笑,揚了揚下巴,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