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成出現在席間,目不斜視地只看著文睿淵。「府裡有事,請少爺速回府中。」
睿淵抬眼看了眼裕成,這才裝作無奈地起身,向席間眾人作揖告辭。一轉出房門,他隨即就加快了步伐,也懶得理會屋內傳來的嘲笑聲。
「少爺……」裕成見素來沉穩的睿淵臉上忽然有了驚慌之色,不解地詢問道:「可是有事發生?」
睿淵拉住韁繩的手忽然停下,似是想起來什麼,回頭朝裕成問去:「今日府裡可有人來見少夫人?」
裕成想了想,回道:「我出來時還沒有人來。」
睿淵心中輕輕地舒出口氣,但眉宇間的愁緒並未散發,他利落地翻身上馬,朝府中快速趕去。
裕成前腳離開文府,後腳就有人上門來求見常挽妝,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雲麾將軍府的女管家——秋若曦,也是凌錦翾陪嫁進宮裡的大宮女秋若馨的胞妹。
裕成不在府中,門房聽得來者是雲麾將軍府上的,便匆忙地通報進去。少頃,從雲便匆匆地趕了出來,將秋若曦帶回清荷苑。
她們跨進門的時候,挽妝正低頭仔細地繡著那幅還未完成的百鳥朝凰圖,前幾日將賬目都整理清楚,懶得這幾日能偷地浮生半日閒,她趕著這副圖來。大體都已經完成,就差右下角的幾朵牡丹花,算算日子,能趕在凌錦翾生辰前送進宮去。
「雲麾將軍府秋若曦見過文少夫人。」秋若曦身為管家,禮節自當是做足的。
「你我原本無須這麼多理。」見到秋若曦的那一剎那,挽妝有些驚訝,她自幼就與陶素心常常出入雲麾將軍府,秋若曦與秋若馨兩姐妹都是凌姐姐待字閨中的貼身丫頭,不過妹妹秋若馨做事更為細緻就隨凌姐姐陪嫁入宮,而姐姐秋若曦則成為雲麾將軍府的管家。但是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到文府來找她,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秋若曦掃過一眼從雲,從雲得到挽妝的點頭同意後就將一干的下人們都帶著退出房門,又細心地將房門帶上,自個兒就守在房門口。
「出什麼事兒了?」按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否則宮裡怎麼會半點消息都沒出來。挽妝手上的活計雖是停了下來,但並沒有太大的擔心。
哪知下一刻挽妝的臉色就隨之而變,因為秋若曦竟然跪在她的面前,言辭哀切:「妝妝小姐,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凌姐姐?」挽妝聞言,臉色大變,能讓秋若曦說出這番話來,想必凌姐姐的遭遇已十分糟糕了。「凌姐姐出了什麼事?」
「陛下近日來專寵金妃,對我家小姐十分冷落,就連去避暑也是帶那個妖婦而去。小姐心中陰鬱,為了挽回聖心便假托太子抱恙,請陛下回京,陛下回來之後便發現太子其實並未有恙,兩人好一頓的爭吵。如今陛下責罰小姐禁足棲梧宮百日,今日還在朝上責罵了將軍。」
齊華與凌錦翾之間有問題,挽妝早已知曉,而凌錦翾騙齊華還京,這點也曾知曉,可那主意的背後不是有太后麼?怎麼會弄成今日這樣的局面?禁足那是凌姐姐從沒有過的責罰,依她的性子怕是很難忍受,而更加詭異的是,竟然還牽連到了凌錦暮的身上,這當中怕不僅僅只有那樣一個緣由。
「妝妝小姐,你與我家小姐素來情誼深厚,您又不僅有太后的寵愛,與陛下也是情如兄妹,此番凌家受辱,還望您能出手相助,以期能度此難關。」
「你容我好生想想。」挽妝的目光落在那副百鳥朝凰圖之上。
「若曦在此先謝過妝妝小姐的大恩。」秋若曦話罷便迅速地「噗通」吭了三個響頭,讓挽妝都沒有來得及拒絕。也許她就不想讓挽妝有任何的推脫之意才會如此急切,也許已經求過許多人都被拒絕了才會如此地害怕被再次拒絕。
挽妝朝她揮揮手,讓她先回凌府。這件事挽妝雖還沒想明白其中到底藏著什麼貓膩,但總覺得並不簡單,她的那位齊華哥哥自從登基後心思就一年比一年難猜。
從雲剛送走了秋若曦,剛轉身就差點被人撞到。
「你……」高亢的話語聲在瞧見來人後瞬間低了下去,從雲望著眼前一臉焦急的睿淵,安分地喚了聲:「姑爺。」
「可是凌家的人?」睿淵望著秋若曦離開的背影,詢問道。從雲莫名地點點頭,睿淵便臉色一變,推開她朝樓上跨去。
屋子安安靜靜的,挽妝的目光還沒有從那副繡圖上離開。她還沒想透其中的緣由,但若真的如秋若曦所言是那麼大的一件事,何故宮裡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呢?
換做其他人,也許是被人收買了,不再給她傳遞消息,但那人是徐多福,一般的金錢地位都已收買不到他,就算是有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讓他傳遞消息,那還有銀泰,銀泰不會這麼決絕地背棄她的。可是事到如今,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由,這緣由又是不是和凌姐姐被禁足,凌將軍被訓斥有關呢?
「你可不許去!」
忽然傳來的一聲低吼聲,差點讓挽妝被嚇得暈過去,她轉過身看去,正是文睿淵那個冤家。
「去哪裡?」挽妝不鹹不淡地問著。
「不許去宮裡,為凌家求情!」睿淵也不客氣,他一路狂奔而回就怕沒攔著這祖宗,眼下看見她還在府裡,心中的大石落地,也就覺得又渴又熱起來。他端起桌上的茶壺,也懶得倒出來,就這麼揚起頭逕自灌了下去。
「知道的人說您文少爺是真性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哪裡來的乞丐呢!」能逮住機會損一損文睿淵,這樣的樂事不做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挽妝冷眼瞧著文睿淵的粗魯行為,用眼神制止住正欲上前服侍的從雲。
「凌家的事,不能插手。」睿淵喝夠了,將茶壺放了下來,認認真真地對挽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