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希望,在此刻,成了最濃烈的絕望。
鮮紅從體內散出,她忽然憶起之前溫晴夏的那句話……
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身體的一部分流失,即使你怎麼想抓,也抓不住,套不牢,只能任由它一點點離開,直到……你再也沒了感覺。
真的……沒有感覺了嗎?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會痛?
緊緊捂著胸口,顧凌爽難受地閉上眼,身後似乎有誰靠近,那道力量將她帶回那個溫暖的懷裡。
「沫沫……」
好久,不曾聽他這般喚她,他可知在過去的每個夜晚,她都在期待他的出現,期待他能喚她一聲沫沫,期待他……
像以前那樣寵著她。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顧凌爽瞇了瞇眼,微微抬頭,似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他身後的天空,慢慢渙散……
宇文城渾身一僵,眸色如同他肩上的鮮血,赤紅得嚇人。
她說,宇文城,若有來生,必不再愛你。
但他可知,她不是不想再愛,而是她的愛,若是會成為他的負擔,那還是不要再輪迴了……
阿城,你該解脫了吧?沒了我這個闖禍精,希望,你會幸福。
真的,其實只要你能幸福,就很好了。
*
誰也不清楚那個雨夜裡,臨湘閣到底發生了什麼,上百名暗衛隨時待命,將不相干的人隔出幾十米遠。
雨水沖刷著臨湘閣的門前,一片猩紅將整個王府染得妖嬈至極。
而自從一個時辰前,如夫人領著一批醫女進去,自此再無人進出。
沒有人敢打探什麼,就連那夏皖樓的溫主子也被無情地攔在門外,那道令,下得毫不留情。
「溫姑娘,爺說若有人敢闖進,格殺勿論。」玄璜面色不改地說,彼時,已經抽出長劍。
紫鳶一驚,立即攔住,「主子,我們還是回去吧。」
溫晴夏看到玄璜眼底的堅定,那一瞬間,發現這裡的所有一切似乎都不再屬於她,不再……
*
三天,宣王未曾出過臨湘閣。
外間猜測無數,卻無人敢核實半分,只剩守在門外的玄璜,透著半開的門,看到那道憔悴的身影。
如今的宇文城,哪裡還有以往的尊貴?
眼底青痕乍現,宇文城坐在床沿,靜靜凝視那張睡顏,眸光有些恍惚。
有多久了?一天,還是兩天……
他伸出指腹,描繪著那張蒼白的容顏,一遍又一遍,落在她的眉眼裡,唇角上……
她的唇瓣泛白,他便拿起矮塌上的布襟,沾了茶水,一點點滋潤她的唇。
此時的她,嬌弱不堪,也許她一直在偽裝,演得太真,讓他幾乎以為,她真的如同她表現得那樣堅強……
所以,他自私地選擇傷害,一次有一次。
可只要他察覺得仔細一點,何嘗辯不出她對他的真心呢?
閉上眼,儘是他和她的回憶……
她開心的模樣……
「爺,這竹筍味道不錯,你嘗嘗看。」
她動氣的模樣……
「宇文城,要是真的恨我,你可以把我賞給別人呀,然後千人騎,萬人睡,你看我還敢不敢和你作對……」
她抱著他,哭得可憐兮兮……
「宇文城,我喜歡你,我知道的,你妻妾成群,不會喜歡我一個。但下次,不要再丟下我了好不好?宇文城,我會怕,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她即使難受,也偽裝的倔強……
「王爺誤會了,凌爽沒有鬧脾氣,只不過現在才認清自己的身份,不敢太過奢求罷了。王爺如果覺得厭煩,那凌爽離開便是。」
還有……她絕望到漠然時……
「若是你哪天厭倦了我,就放我離開,行嗎?」
不到一年,她卻好似用盡了一生在愛他,白皙的肌膚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均是因他而起。
自以為對她不算壞,可看看這些日子,他又對她做了什麼?
宇文城,你現在滿意了?
她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裡,她安靜得快要沒了呼吸,這一切,均是你親手造成的……
原來,他的心還在,會痛……
握住她泛著涼意的手,帶向他的側臉,他像個孩子一般,想要從她手心裡,尋求一絲溫暖。
「沫沫,還不肯原諒我麼?」他沙啞著問,吻了吻她的手背,苦澀而笑,「沫沫,別用這種方式折磨我了,好嗎?」
對不起,其實,我一直想好好愛你,終究彼此太倔強,而我,學不會妥協。
伸手為她撥開額上的碎發,宇文城凝著她恬靜的睡容,有那麼一刻,不忍心打擾。
「沫沫,我有沒有告訴你,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上你了……」
*
屋外,寒風冷冽,這個冬日,注定難捱。
玄璜守在門外,不多久,見到林宛如,便說,「去勸勸爺。」
看著門內的那道身影,林宛如苦澀而笑,「你覺得,除了王妃,爺還聽得進別人的話麼?」
語畢,林宛如推門而入,當看到宇文城滿臉的憔悴,心微微一疼,「爺,您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給娘娘餵藥。」
「本王自己來。」宇文城答道,起身要接過,腳下的步子卻不穩,眉心狠擰,宇文城扶住床邊的木柱,闔了闔眼,才又走向林宛如,作勢要拿過那碗藥。
「王妃娘娘很愛您。」林宛如看著那人的狼狽,靜靜開口,「那時得知懷了身孕,她是害怕的,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怕給您帶來困擾,所以一直隱藏著這個秘密。」
「你到底想說什麼?」宇文城擰緊眉,低沉的嗓音裡,透著怒意。
林宛如立即跪下身,卻依舊繼續道,「她很愛您,所以也請您為了娘娘,珍惜自己的身體,若是娘娘醒來,看您這般不吃不喝,她一定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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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再醒來,兩個人會是神馬情況捏?咱接著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