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宇文城方抬眸,視線裡她低聲在安景徹耳旁說著什麼,隨即就見安景徹一臉笑意,而她抿著唇,似乎是難為情。
手將筷箸握得很緊,宇文城眸底的耐心已然耗光,她若是真不在乎了,那他百般討好又如何?即使身體疼得要命,他卻依然來到了這裡,只因玄璜說她在這裡用膳,並沒走。
天知道,那時的他有多開心,至少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內,她願意留下來便是最好。
來到這裡,她本是笑靨如花,卻又在見到他時,彷彿看見了鬼一般,躲躲閃閃。他惱,便不顧溫晴夏,逕直坐在了她的右邊,私心地想放低姿態和她說說話,然而這一切,終究成為奢望。
才不到幾日,她真的就放棄他了嗎?
眼裡有幾抹難受,宇文城忽而起身,胸口的箭傷讓他微微皺眉,卻依舊不顧一切地想要離開。
玄璜上前攙住了他,宇文城沒拒絕,若是換做往日,驕傲如他定會推開玄璜,而此時,他是真的累了,就連拒絕的精力也懶得。
對面,顧凌爽見他一臉蒼白,有些發急,衝動地站起了身,「宇文城!」
這一聲,有些突兀,顧凌爽喚完,有些後悔,便又補了一句,「我,我有事和你說。」
私心地想拖延時間,顧凌爽低下眸,看不清他的情緒,只聽耳邊,一絲淡漠的哂笑,「哦?是多麼不堪的事,讓王妃這麼難以啟齒?」
用她之前的話,堵了她的後路,顧凌爽咬牙,想著這人怎麼就這麼小氣?
腦海裡,真不知怎麼接話,顧凌爽傻傻站著,也不說話,倔強的模樣讓宇文城想起以往那些記憶,她也會如此和他鬧脾氣,至少,會鬧脾氣,比漠然要好很多。
眼神示意所有人離開,宇文城淡淡抽回手,讓玄璜也一併退下。
溫晴夏本是猶豫的,然而撞見他堅定的眸,她又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呢?
房間,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有婢女幾樣清粥小菜擺在宇文城的面前,顧凌爽見了,低聲道,「你,先吃點東西吧。」
這一些,都是她方才拜託景徹找人弄的,畢竟他是傷患,出於善心,她也應該對他好,儘管她從不自認為是個善良的人。
宇文城瞇了瞇眸,看到那清淡的菜色,卻並不坐下,「王妃有事直說便可,本王不餓。」
「不餓也得吃,你才剛好一些,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麼?」她有些火了,走到他跟前,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陣激動的言辭,隨即將湯勺塞到他手裡,「喝點稀飯,不然你走路都沒力氣了。」
這個病怏怏的樣子,哪裡還是他?
「你擔心我。」他忽然這麼說道,將眼前的她按進懷裡,顧凌爽本是要掙扎的,熟料他直接扣住她的手,便帶往他的胸口,「箭傷在這裡,一共是三箭,若是你真的那麼恨我,便用力按下去。」
他一邊說,一邊握住她的手,用了力,清晰看到他臉色越來越蒼白。
顧凌爽嚇得反握住他的手,往回移,她是知道的,當他開始拿他自己作為威脅,她便會輸得一敗塗地。
縱使再怎麼偽裝,她的心,卻假裝不了。
「沫沫,你擔心我。」他呢喃著,強調那個既定的事實。
而顧凌爽聽到那字眼時,心裡更涼,淡淡看他,「你現在還是我的夫,若你死了,我便走不成。把休書還給我,你以後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你還是想離開?」
「不好嗎?你有你的夏兒陪著,我則出去尋找我的情郎,對彼此都好。」
「你休想,顧凌爽!」宇文城低聲吼道,狠狠扼住她的喉嚨,就連目光也是一片陰鷙,「即使是死,你也是我宣王府的王妃,永遠都別想著逃脫這層關係!」
她擰眉,見他要離去,大聲道,「宇文城,即使不還我休書,我也非走不可。」
「那王妃就試試看,憑你那點本事,能不能再逃一次宣王府。玄璜,派人時時刻刻守著王妃,沒本王的命令,不准踏出宣王府一步。」這道命令,下得毫不遲疑。
顧凌爽驚得瞪大雙眸,跟著他趕了出去,「宇文城,你說過不逼我的!」
在皇帝面前,他說過的,不想將她逼得更遠,那他如今是什麼意思!
心涼,也不過如此罷。
宇文城眉心微擰,聽到她極度憤怒的聲音,他停下了步子,那一刻,背部僵直得厲害,他卻依然回了頭,淡淡一笑,「該說王妃傻麼?」
她一愣,竟開始無措,他卻依然淡淡的笑,如同面具一般虛偽的笑,「父皇在本王的床前發火,並不是出於關心,他只是懷疑這一切都是本王自編自演的戲,借此來陷害宇文無烈。後來,景徹說本王受傷是因為把護衛全給了你,父皇也只是半信半疑,最終能讓他信服的唯一方法,便是你。」
「如果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本王的命,那麼,本王給你護衛是因為擔心宇文無烈趁機傷害你,而本王受傷,則是因為你離家出走,使得本王傷心落魄,才會疏於防範,被亂箭所傷。」
宇文城看了看她慘白的臉,語氣依舊不急不緩,「如此,父皇才會真正相信,本王真的是被別人所傷,而那個人,很可能是他最寵愛的宇文無烈。」
所以……他在皇上面前的那番話,都是做戲嗎?而她,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意識有些恍惚,顧凌爽踉蹌著退了幾步,撐著門板,需要好大的力氣才能消化這個事實,原來,她真的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淡漠,她也在期待,他之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真話。
偏偏,事實最傷人。
宇文城只是靜靜看著她,眸色裡卻摻著一絲苦笑,他所說的這些,又加了多少的氣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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