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包袱裡,有那封休書,一旦拿到,她便可自此與宣王府再無關聯。
顧凌爽想著,眸光透著決然,迎面的秋水卻支支吾吾半天,顧凌爽見了,心存疑惑,「怎麼了?」
秋水垂下眸,掰弄著手指頭,怕娘娘不高興,只得硬著頭皮說,「娘娘,那包袱……爺拿走了。」
「他拿走做什麼?」顧凌爽隱隱有些怒了,將小可憐交給秋水,就往回走。
廂房門口,林宛如方退出,房間內只剩溫晴夏守著,此時,見顧凌爽又怒氣沖沖回來,便將房門帶上,意思不言而喻。
「本妃有事找他。」顧凌爽心知林宛如不是個好惹的主,便抬出王妃架子。
林宛如眸色淡淡,靜靜凝著她,「爺大病初醒,好不容易才睡下,就算是為了爺,王妃還是莫打擾得好。」
「我只說一句話。」
「爺已睡下。」林宛如絲毫不打算退讓,顧凌爽一急,便要往裡沖,豈料林宛如只是淡淡一哂,揚起右手便要落下。
「林宛如!」玄璜揚聲喝止,一把拉住顧凌爽到身後,「王妃是你能碰的麼?」
那冷冽的語氣,就連顧凌爽也是微微一驚,照理說,林宛如是那人的夫人,而玄璜只是侍衛,能夠這樣對待林宛如麼?
「連你也要護著她?」林宛如聲音有些尖銳,雙眼染了猩紅。
玄璜沒答話,而在他身後的顧凌爽卻感受到他身形一震,就連雙拳都緊緊握著。
「玄璜,你還真是個忠心的侍衛!」林宛如冷笑一句,便離開了門邊。
門,在此時被打開,溫晴夏靜靜站在那裡,聲音也很平淡,「他真的睡著了,你要進去確認一遍嗎?」
顧凌爽順著那道視線看去,淡色的帷幔落下,他是故意的麼?
心裡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她也不能如何,扯了扯衣擺,她只道,「玄侍衛,我先去大廳等著,若是爺醒來,可否知會凌爽一聲?」
對玄璜,她是尊敬的,在府內那段最艱難的日子,玄璜給了她不少幫助,她很感激。
再到大廳,安景徹和溫青都在,看到她出現,似乎也並不意外,讓人上了茶水。
「表嫂,餓了嗎?」
這麼一天等下來,誰都沒用膳,而顧凌爽空腹趕回來,自是更累。
傍晚的餘暉灑下,顧凌爽也不清楚能等到什麼時候,便應了,前往雅閣。
晚膳,算豐富,只是少了那道她最愛的竹筍,顧凌爽靜靜吃著,與兩個小輩閒聊,才得知這四人都是從小玩到大,溫青還時不時說著以往的糗事,惹得安景徹不停磨牙。
「七歲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學騎馬,就景徹嚇得不敢上馬,死死抱著門邊的欄杆,不停地大哭。」溫青還未說完,已經先笑出了聲,只剩安景徹鐵青著臉。
顧凌爽也彎了眉眼,眸光裡儘是羨慕。
能參加那人的童年,真好,可她,到底是晚來了。
心裡,又是莫名的惆悵,顧凌爽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明明打算離開,卻還在嫉妒,深深的嫉妒……
宇文城的出現,是始料未及的。
那時,安景徹說了個笑話,顧凌爽一不小心便笑出了聲,清清脆脆,宛如鈴鐺一樣好聽。
溫青說,她笑的時候很好看,顧凌爽便紅了臉。
再後來,宇文城就不知怎的出現在了門口,一瞬間,顧凌爽的笑意凝在嘴角,不自在地垂下眸。
原本歡樂的場面,因為那人的出現,安靜到窒息。
安景徹率先回神,起身,有些擔憂,「表哥,你怎麼出來了?你的傷……」
「不礙事。」宇文城靜靜道,臉色依然不好看,或許是因為病了,或許是……
她的出現,讓他不高興了。
顧凌爽悶悶地想著,扒了幾口飯,房間內燭火搖曳,她甚至感受到自己不順的呼吸,再之後,身上的光線一暗,就見那人坐在了她右邊的位置。
這番舉動,顯然驚到了在場的人,溫晴夏本是候在他身邊,此時,見他坐在那位置上,臉上一瞬間有些錯愕。
他不是說過,他的左邊只屬於她麼?他不是承諾過,會給她一世寵愛麼?
那時,她五歲,頑皮的不像話,每次吃飯不是弄碎碗,就是用筷子扎到旁人,總是他,靜靜將她抱在左邊的位置上,為她添菜,教她如何用碗筷,包容著她的一切……
而此時,這個男人的左邊,卻不再是她。
眼眶微熱,溫晴夏鬆開了宇文城,她不是他的那些夫人,她溫晴夏也有她的尊嚴。
步子方打算移動,顧凌爽卻忽然站了起來。
「你去哪。」宇文城擰眉道,下意識扯住了顧凌爽的手,看在溫晴夏眼裡,更是一陣悲涼。
她要走,他不攔,反而對眼前這個女子如此上心,宇文城,你要我怎麼相信你的那些話?就因為我那天使心機,讓你不去追她,你就要這般待我麼?
溫晴夏想著,更加氣憤,而顧凌爽反而一臉淡定,冷冷地掙開了宇文城的手,「這位置,不屬於我。」
說完,她便拿起自己的碗筷,坐到溫青他們那一邊,靜靜吃飯。
沒敢看那人的表情,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一定是很差的,他性子高傲,如今被她這般對待,定會不高興的。
可,她能說什麼呢?那位置,曾經他是不讓她坐的,如今,她只是按照他的話在做,他又何必給她臉色看?
吞下口裡的飯粒,顧凌爽裝作不在意,可耳邊儘是溫晴夏對他的軟言細語,明明隔得那麼遠,她竟也能聽得那麼清晰。
再看他,似乎沒什麼食慾,也難怪,桌上這些菜都不是為他傳的,對於他這個病人來說,太過辛辣。
凌爽想了想,推了推身邊的安景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