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更已過,雨水漸漸停了。明日西鳳軍定火燒渭城。
渭城內城牆下原來的一座酒樓,現今已成了軍事大廳。
北宮離在堂中來回踱步,座上幾位將軍也是愁眉滿面。暮羽萱,宮掠影並排而坐。兩人神色也並不輕鬆。
尤其是暮羽萱,她正靜靜的看著身旁的夫君。眼眸中有些許哀傷。她想要記得他的樣子,她怕她會忘記。她怕以後都不再有機會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外間一士兵小跑進來跪地報;「稟王爺,城內所有的水源都已搭接完畢!」
「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北宮離擺手示意士兵退去。
「父王,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暮羽萱終於打定主意起身道,
北宮離聞聲立即搖頭;「不行!」
目前四面楚歌,等到下一個天明。也許就是渭城內所有將士的死期。北宮離明白暮羽萱所指。但是那樣太危險。換做任何人都不會同意讓她去冒這個險。
「可是父王······」暮羽萱想要爭取,現在唯一能解救渭城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擒賊先擒王。
「世子妃,我等明白你的意思。且不說那敵軍之中防衛有多森嚴,趙弘文肯定也有所防範,那日與你鬥劍的老者恐怕也是時刻跟在他身旁。我等寧死也不願眼看著世子妃去冒險!」李典打斷了暮羽萱的話,
「我等寧死也不同意世子妃去冒險!」另外幾位將軍也隨之站起身,異口同聲道。
他們的世子妃,這些天來一直和他們共患難的女子。一個像傳說一般的人物。若不是她恐怕渭城早已淪為一座擔負著萬千烈風亡靈的孤城。而現在她了為他們,要去做一件根本無法完成事情。明知是死,卻依舊義無返顧。這樣體魄,這樣的胸襟。讓他們一個個鐵血男人也為之震撼!
眾人的反對,讓她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軍人的義氣!幾次想要開口,卻又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在軍中看著一個個善良又普通的面孔,一雙雙堅定而又充滿期待的眼睛。她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陪同著渭城一齊付之一炬的場景。她不忍心,她不甘心。
暮羽萱自己很清楚,也許她可以輕鬆進入敵軍的腹地,或許還能擒住趙弘文。但是她沒有可能還能將他帶回。其實她要做的很簡單。那便是一劍要了趙弘文命,
至於渭城最後的形勢會不會因為趙弘文的死而有所轉變,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的是,起碼西鳳軍會亂上『一陣子』,而這『一陣子』也許就能等來昊雲的軍隊!
至於她自己的安危,她甚至一點都沒有想過。大不了一死,那是最好的結果了!就算被活捉,她也會自斷筋脈。
宮掠影一直沒有說話,那是因為他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在糾結,作為一個烈風人,他和她有著一樣的想法,可是他卻沒有那個本事。作為一個男人,他實在無法讓她去冒險。如果最後渭城失守了,他們也要死在一起。只是可憐她嫁給自己,卻沒有過平靜的幸福!
此刻他才緩緩站起身,目光轉向自己的妻子,語氣很柔亦很堅定;「羽兒,你不能去。我不能讓你去!」
一時堂中各自沉默。幾位將軍相互交換眼神,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都坐下吧!」北宮離出言緩和了堂中的氣氛。見大家都坐下後才又說道;「在座的各位,除了我兒掠影和兒媳羽萱之外。大都跟隨本王征戰多年。本王知道你們都是不怕死的漢子。本王也知道你們都想要做什麼。只是莫要忘了,本王才是這軍中的將領!」
「屬下不敢!」幾位將軍忙起身抱拳應道。同時各自心中也別有一番滋味。
在他們之中像連城和威南將軍就已跟隨了北宮離三十餘年。就是年份最少的李典也是有十八年之久。他們想什麼,北宮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坐吧!」北宮離臉上隱隱閃過一絲感傷。「照現在外間的霧氣,明日定是晴天。李典,袁天跪下接令!」
「末將在!」
「本王命你兩人即刻點兵,率自個剩餘部隊,三更從南城出發,前往萬壑縣河谷駐軍,以便接應余後的撤退部隊!」
「王爺!末將不能······」
李典話還未說完,北宮離怒斥道;「放肆!難道你連本王的話也要違抗嗎?」
「末將不敢!」袁天和李典兩人心中那叫一個苦啊!王爺是一個從不言棄的人,而今卻······
「秦風,羅列聽令!本王命你二人各自率旗下部隊四更出發,繞渠縣而行,前往梨落山駐軍,等候差遣!」
「末將領命!」秦風和羅列兩位將軍接令後,仍久不起身。再三思索下還是問道;「末將想知道王爺何時撤退!」
「本王自有安排,你們先去準備吧!」北宮抬手道。
只是堂下的四位將軍卻不肯起身,他們熟知烈風地理。那萬壑河谷和梨落山位於烈風西部中央,兩個地方於一條平行線上。任何人想要從渭城去往烈風都必經這兩處。
王爺想要撤軍,又何須隔開時間,分開地點?王爺是意思恐怕是讓他們各自去把守進入烈風的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