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這次進宮,看到三皇子了。」簡玉欣盈盈而動的丹鳳眼中透著一絲羞澀。
「當真?」簡氏激動地握住女兒的柔荑,「三皇子不是去了你外祖的軍營中嗎?」
簡玉欣撇開了頭,「中秋團圓節,姑姑讓三皇子回來一聚,而且他還記得女兒。」簡夫人曉得女兒害羞了。
「三皇子萬萬人之上,樣貌品相不遜於大皇子,而且太子又沒有立……」簡夫人越說越激動,「欣兒,這……」
「娘……」簡玉欣挽住簡夫人的手,頭深深滴埋在她的懷裡,以前卻又出現了葉佩奇清朗的面孔,並和三皇子不斷地在簡玉欣的腦海裡晃動。簡夫人輕拍女兒的背,心裡暗自發誓,杜雪梅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如果欣兒可以成為皇子妃的話,那麼整個簡府還不是手到擒來。
夜深,酩酊大醉的簡越明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簡夫人屋裡,簡夫人著丫鬟秋霜一起將簡越明伺候好,然後扶上了床榻。
簡夫人看著熟睡的簡越明,忽然想起以前自己還是姑娘家的時候,第一眼就相中了他,哪裡知道他已經有了髮妻杜雪梅,可一切都攔不住她一顆少女春心,稍稍使用了一點詭計便嫁入簡府為平妻。
忽地,門口想起「叩叩叩」的聲音,簡夫人心裡一緊,又確認了一下簡越明確實已經睡熟才起身,開了門悄聲出去了。
一道屏風石後站立著一個黑影,只露出一雙如鷹眼般銳利的眼睛,看著簡夫人,眉毛微微一跳,抱緊雙手換了個姿勢。
「今晚你怎麼來了?」簡夫人的口吻全然不見剛剛的溫柔,透著點冷然。
「珊兒,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黑影快速移到簡夫人的面前,可她卻早已習慣了。
「我已經嫁為人婦,有些事情你我心裡明白,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我愛的是我的相公。」簡夫人的話冷若冰霜,又帶著決絕。
黑影直直地看著她的雙眼,「可他愛的不是你,你要清醒一點。」
「夠了,」簡夫人怒聲打斷道,「左右與你無關,我爹叫你來有什麼事情?」
黑影雙手緊握,「主公讓你回府一趟。」
「就這麼點事情也讓你跑一趟,真真大材小用。」說完,簡夫人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石頭蹦飛的聲音,接著一道黑影飛了出去。
簡越明醒來時頭疼欲裂,見簡夫人在對著銅鏡添妝,問道,「我昨夜怎麼回來的?」
簡夫人轉身淺淺一笑,「老爺看來是忘記了呢,昨夜喝得連路都站不穩了。」
簡越明拍了拍自己的前額,「和那些人許久未見,多喝了幾杯。」
「老爺先喝了這碗醒酒湯。」簡夫人添好最後一隻花鈿,端了醒酒湯坐於簡越明身邊,芊芊玉手比的手裡的白瓷碗,白皙無暇,簡越明一飲而盡,簡夫人用手帕拭了其嘴角的一滴湯水。
「多謝夫人。」簡越明說道,「這些年一個人撐著,你大姐的病也不見得好,這一家子又老又小的,真是辛苦你了。」
簡夫人嫣然一笑,目光流轉,「能為老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是妾身的福分,哪裡稱得上辛苦,只是老爺一人在外,也沒有個人搭手。妾身是想讓臻兒跟著老爺學著點經濟,為老爺分擔一些。」
「這個先別忙,」簡越明望著她,柔聲說道,「臻兒還小,我是捨不得讓他這麼小就操勞那些俗物,反而庭兒如今雙腿致殘,該多學些經濟,省得以後連個養家的能力都沒有。」
簡夫人心中一喜,但是不敢表露出來,「庭兒如今能挺過實屬不易,老爺若能帶他出去走走,卻是個好主意,只是大姐未必會同意。」
簡夫人拿了件青色白襟的長衫伺候簡越明穿上,「對了,昨天常玉那老小子相中我們家瑤兒,想瑤兒做他的兒媳婦,你說他是不是老糊塗了,哪裡有自己給自己的兒子保媒的。」簡越明轉移了話題。
「常將軍,他兒子莫不是在二弟手下的昭武校尉?」簡夫人見過一次,「只是覺得品級低了點,才正六品。」
「噯,你還別說那小子和他爹一個模樣,直脾氣,依我之見,這門親事可行,你去和夫人說一下,好歹問一下咱們瑤兒的意思。」簡越明梳洗之後,整個人容光煥發。
「不好了,夫人,」秋霜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看見簡越明在,又後退了一兩步。
「什麼事兒這麼慌慌張張的,我教你的規矩你都忘記了嗎?」簡夫人瞟了一眼秋霜,繼續給簡越明綁頭上的綸巾。
「二少爺他在樹上下不來了。」
「什麼?」簡夫人大驚失色,「快,趕快帶路。」兩人急忙跟著秋霜去了出事點—簡府後花園,那裡種了很多橘樹,正值秋天時節,上面結了很多猶如小燈籠般的橘子,黃燦燦的,難怪簡玉臻會想到樹上去摘橘子。
「爹,娘,快來救我。」簡玉臻牢牢地抓住樹枝,可微胖的身體有些晃動,因為害怕早已哭了起來,看見簡越明連忙呼叫。
簡越明一個飛身躍上樹枝,攬住簡玉臻又躍了下來。
「臻兒,你爬那麼高做什麼,嚇死娘了。」簡夫人連忙將兒子抱住。
「爹,我要橘子,你給我摘一些。」簡玉臻難得看到簡越明,掙脫了簡夫人的懷抱,纏著簡越明要橘子。
簡越明眉頭一攏,隨即又散開,旁人都還未發覺,他輕輕拍了拍簡玉臻的肩膀,「好,你先和你娘回去,一會兒爹讓人給你送過去。」聲音充滿疼愛。
「謝謝爹爹,」簡玉臻這才破涕為笑,連著簡夫人看簡越明都多了幾分愛意。簡玉臻身邊的小廝小桂子生怕被責罰,急忙說道,「二少爺,小的先陪您換身衣裳,您瞧都被樹枝刮壞了。」
簡玉臻一看自己身上的錦緞紅衫被勾壞了,的確不美,磨磨蹭蹭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還三步一回頭地看著簡越明。
「老爺,臻兒調皮了些,過些年歲就好了。」簡夫人說完,屏息凝神等著簡越明的反應。
「孩子嘛都是這般,你先回去好生安撫一下,我去摘了些橘子給臻兒,一會兒陪你用早膳。」簡越明依舊是溫聲細語,讓人如沐春風。
簡夫人蓮步款款回了她的吟香園,親手下了廚房炮製早膳。
簡越明出了花園,尋了兩個僕人打落一些橘子包好,放在花園的石桌上,等他回來拿,然後轉身往後去了簡玉庭的「暮巖」。當初大兒子搬去這麼偏僻的地方他是極力不同意的,奈何拗不過他才不得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