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姐姐就住在了刁永生的辦公室裡,一直沒再回家。其實她是在等待著弟弟的消息,無論我走還是死,都無所謂,姐姐就是不允許我在中腰站偷生下去。如果在規定的期限內我還沒有行動的話,我估計姐姐一定會對我下手的。我死活沒關係,姐姐異常的舉止,令我心生恐懼,她口口聲聲要見父母,說得令我直打冷戰,我疑心姐姐要走極端。
姐姐走後,我在炕上躺了一天一夜。人生已走到了生與死的黑白分界線上,其實不用姐姐逼我,我也意識到在中腰站無法繼續待下去了。我首先想到的是一走了之,怎奈,我是個井底之蛙,從來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呀。最遠的地方就去過縣城而已,雖然我也知道如果把世界比做一座大山的話,嫩水縣城也不過是大山裡的一棵小樹罷了,自己所在的中腰站連片小樹葉也比不上。我就出生成長在這片小小的樹葉子上,一旦離開了小樹葉,墜落到大森林裡我能生存下去嗎?茫茫的大千世界,兩眼烏黑,舉目無親,連個投靠的親戚也沒有。到時候還不得論為乞丐,沿街討飯呀。與其說論為討飯花子,還莫不如一死了之呢。我越想越對出逃喪失了信心,姐姐說的對,人活多大年紀都逃不了一死。出逃之路走不通後,我又決定死了。說起來死比活要容易多了。很快的我就下了決心,按著姐姐的安排去辦,把自己給活埋了。一個大活人又能如何把自己給活埋了呢?這種死法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我又犯難了,一個人死還不行,務必要把自己給埋了。誰不知道埋葬死屍是活人的事情,有哪個人在自殺之前還得考慮如何掩埋自己呀?天方夜譚嗎!世界上有活埋自己的先例嗎?恐怕沒有吧!那麼我就要在臨死前創下這個亙古未有的先例,活埋自己。主意已定,到了第二天我便開始行動了。
我的心如止水,肩扛著做為武器防身的鐵鍬在寂靜的貝勒墳塋地裡轉悠了好幾圈。墳塋地裡樹高林密,很多墳墓就掩映在稠密的樹蔭下,很不容易被發現。我從這個墳頭走到那個墳丘,轉來轉去,差不多把整個墳地都轉遍了,也沒有找到一處可心的活埋自己的好地方。當我失望的剛要走出墳地,準備往家走時,突然發現墳塋地九十度直角拐道這個入口處是個好地方。左邊是三棵大松樹,右邊是一株兩個人合摟不過來的大樺樹,中間夾著進入墳地的山道。我靈機一動,打定了主意:乾脆我就把自己埋在這道上,兩面有大樹護衛,堵在這條道上給大架子山墳地看大門,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要活埋自己就要把墳墓做的大大的,像一座小山,到時候嚇一嚇唬可恨的中腰站人。坦白地講,我打心眼裡憎恨中腰站人,我是個衣冠禽獸不假,但這裡的人嘴巴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們的舌頭一個個如刀子般鋒利無比,那可是一把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呀,而且刀下無情,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正是死在了這「亂刀」之下。主意已定,我便在樺樹與松樹之間夾著的這條有兩米左右寬的過道上破土動工,開掘自己的墳墓。
墳塋地屬於大架子山山腳之下,破土就是亂石和盤根錯節樹根。我只帶了把鐵鍬,遇見了石頭和樹根就毫無辦法了。幹了一上午,也僅僅是挖了個長約三米,寬一米半有餘,深不過有一鍬的地槽子。這時候是又餓又渴,實在幹不動了,只得暫時收工,扛起鐵鍬回家了。
次日,我摸著黑從家裡溜了出來,我用扁擔挑了兩個柳條筐。前面筐裡裝著玉米面乾糧和一壺水,另外還放了幾塊木板和一把釘子錘子;後面的筐裡裝著斧子鋸、鐵鍬鐵鎬。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我要給自己要修建一座永久性的住宅,至少要在這裡居住一萬年。
早晨霧氣很濃,露水很大,我剛一進山渾身就被露水給打濕了。一路走一路在胡思亂想,一個人的壽命是有期限規定的,自己一定是壽命到期了,活埋自己其實是閻王爺下了命令,夜叉小鬼們纏住了自己,因而自己才這麼膽大,一個人敢來恐怖的墳塋地,而且還敢給自己挖掘墓穴。這種反常的行為連我自己都不能理解。
清晨的幽暗在靜靜的退去,黎明披著霧的面紗出現在大架子山的肩膀上。廣袤的大山一座一座從藍色的暗影中甦醒了過來,殷紅燦爛的朝霞象鮮血一般耀眼。蒙著天的布幔漸漸被撤去了,撩開晨霧的籠罩一棵棵婆娑英姿的樹木也從暗影裡走了出來。五花八門的鳥兒在樹林間枝頭上跳躍著,「啷啷」的鳴叫著,像是彼此對著動聽的山歌。鳥的歌聲起初是怯生生的從樹葉叢中傳來,逐漸膽大了起來,「唧唧喳喳」吵鬧成了一片。林間的鳥語甜脆婉轉,悅耳動聽。原本該是死寂的墳塋地,此時枝枝葉葉間彷彿到處都響徹著顫動的喜悅和歡暢。溫柔的微風送來了早晨花草的芳香,清涼涼的沁人心脾。抬眸遠望,翻騰著的紫紅色的朝霞半掩半遮在雄偉的大架子山後面,向著甦醒的原始大森林投射出了萬紫千紅的光芒。逐漸的耀眼的奇光異彩被撥開來,太陽像個大火球般出現了,把火一樣的紅光傾瀉到了廣袤的森林上面。燦爛的陽光穿過稠密的枝葉在我的身上臉上形成了許多紅紅的斑點。貝勒墳塋地雖然是個鬼村,是人們談之色變的恐怖地帶。有誰會想到這裡的黎明景色美不勝收,壯觀的試比人間仙境。
我干累了,從墓穴裡跳了上來,坐在了一塊石頭上。癡呆呆的凝視著紅日噴薄,霞光滿天的東方,許久許久一動不動,連蚊子小咬的襲擊都不知道了,我就像從墳墓裡剛剛爬出來的骷髏鬼。我在想什麼呢?或許有件事還沒能搞清楚吧,太陽是永恆的,大架子山是永恆的,世界是永恆的,人的生命為什麼不能永恆呢?這清新的晨曦,這明媚的霞光,這輝煌的太陽是多麼的美好呀!可惜自己很快就要被埋在這黑暗的地下了,從此什麼也看不見了。此時此刻我的心裡又該做何感想呢?難道就一點也不留戀這美好的人世嗎?
「實在不行就活下去吧?」另一種聲音在我的腦海裡響起,「人只有活著才有轉機的希望。如果死了就一了百了,什麼也沒有了。就像眼前的這棵小松樹,假如現在就砍倒它,就完了;假如留著它,五十年一百年後,它就能長成參天大樹,成為棟樑之材。死決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冷靜下來認認真真的想一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走到了人生的絕境?不要腦袋一熱,幹出天大的傻事來……」
「膽小鬼,沒出息的東西,貪生怕死的可憐蟲,你算什麼男子漢?」我腦海裡主張死的聲音勃然大怒了。「死有什麼可怕的?人生自古誰無死?你也不想一想,像你這種情況如此活下去——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哪個女人肯給你做媳婦,缺吃少穿打一輩子的光棍;又頂著一個惡臭的名聲,不敢出門見人,像洞裡的耗子,茅廁裡的大蛆,生不如死。既然老天爺不想給你個活路,你還等什麼?還在猶豫什麼?」我大腦裡死亡派又佔了上峰,指使我跳下墓坑拚命似的挖起來了。
就這樣,我一連干了三天,挖掘墓穴的工程算是結束了,下一步就是給墓穴封土,再下一步就是自己躺在裡面兩眼一閉等死了。一個人要想神不知鬼不決的把自己給活埋了,其實技術含量非常高,試想呀,首先要把墳墓的土埋好,人在進去之後還要把洞口給封上,要求在外面看不出一點痕跡。要是做到這一點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不管怎麼說吧,再有三兩天我就可以將自己「下葬」了。人類社會最偉大的壯觀奇景:活埋自己的好戲就要在貝勒墳塋地上演了。幹這種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唯我獨創也……
我鋸倒了十幾棵大腿般粗細的松木,又將松木鋸成了兩米半長左右的木轱轆,扛回來一根根的橫擔在了墓穴上面。同時在墓穴的北面挖了一個半米見方的凹槽,將事先釘好的木板放上去,木板下面支起兩根木棍,下面形成一個洞口。到時候,埋完封土後,人就可以從木板下面的凹槽鑽進去,躺在裡面只要一拉栓在支撐木板上的那兩根木棍的繩子,木板就可以自動落入了下面的凹槽裡,木板上面厚厚的封土正好堵住了凹洞。這樣躺在裡面的人很快就會因為缺氧而窒息死亡,而外面看不出一丁點兒破綻和痕跡。
我將扛回來的松木一棵緊挨一棵地橫擺在墓穴上,接著又將挖出來的石頭擺在了松木上,覺得石頭不夠又在周圍樹林中搬回來了很多石頭堆在了自己墓穴的上面。墓穴上壓這麼多大石頭一是為了加大墳墓的高度,二是想著多少年之後墳墓裡的松木腐朽了,墳墓就會塌陷下去,自己的屍骨就會永遠的砸在石頭的下面,幾十萬年之後便可成為人的骨骼化石了,或許會被後人挖出來展覽呢,我邊干邊胡思亂想。
石頭搬的差不多了,我就抄起鐵鍬回埋四周的黃沙土。等把挖出來的沙土完全回埋之後,再一看這一座墳墓大的真象一座小山包了,一般的墳墓四五個加起來也未必有它大。對!這才是我的死後的風格,聽說古代皇帝死後的墳墓就大的驚人,秦始皇的陵墓就大的像一座大山,唐太宗李世民的墳墓就是把山挖開修建的陵墓。我活著的時候窩窩囊囊,死後的房子雖比不了古代的帝王陵,也要超過一般的凡人。
我忙活了好幾天,總算在大架子山墳塋地給自己的千秋萬載建好了「別墅」。那晚回到了家之後,又用安葬父母死後買的沒有燒完的冥紙連夜給自己扎糊了兩個「花圈」。在臥都河上中學的時候,學校經常搞文藝演出,我那時侯跟人家學過扎紅花,沒想到這個手藝今晚給自己扎花圈派上了用場了,有所區別的是今晚扎的是冥花。花圈扎得不怎麼正規,又是清一色的黃紙花,但畢竟也算是個花圈呀。同時又找出來一包耗子藥,如果死之前害怕遭罪,進入墓穴之後就把這一包耗子藥先吃了它,這樣就可以加速死亡。找到耗子藥,我想起來路翠蘭。
按照活埋自己的計劃,顯然這是我留在人世間最後一個夜晚了。明天我就將鑽進為自己建造好了的墳墓換一個世界生活了。我將利用這一夜的寶貴時間與這個美好的人世間作個告別。一個人準備去死的時候,頭腦是冷靜的,心是淒涼的。從箱櫃裡找出了自己的那身最好的衣服——一身灰滌卡中山裝和那雙一直沒捨得穿的黑皮鞋。一切準備完畢之後,我先是雙膝跪在父母的遺像前面連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又從東屋的箱子裡找出了兩瓶午餐肉罐頭和一瓶西鳳酒。打開了罐頭斟上了酒,連吃帶喝,酒足飯飽之後,也聽到了外面的雞叫聲,天快亮了。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我耳畔提醒著他:「田野,是時候了,你該出發了。」
是的,自己該出發了。「是不是該給姐姐留個字條?」我這樣問自己。既而又搖了搖頭,不必了吧,只要姐姐找不到我,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哪去了,弟弟的去處是姐姐給指明了的。
就這樣我最後又視察了一遍東屋和西屋,心裡一個勁地叨念著:「爸媽,兒子就要見到您們了。翠蘭,我馬上就要與你團聚了……」隨之,我的喉嚨哽咽住了,眼淚止不住溢出了眼眶,爬過了眼臉,「撲倏倏」的滾落到衣襟上。我終於下了狠心,關了燈,走出了屋子。當我關上房門,剛要扛起門後的花圈時,大黃狗猛的撲了上來,「汪汪……」的狂吠著,叫的聲音異常瘆人,恐怕都能驚動了大半個林場了。很快的鄰居家的狗也跟著狂叫了起來,隨後山村子裡的狗吠聲都被扇動了起來,整個大架子山下是一片狗叫之聲。我急忙蹲在了狗窩跟前,抱住了大黃狗。狗似乎是知道主人要去死了,伸著長長的舌頭添著我的臉頰,我緊緊的抱著它,淚水打濕了茸茸的狗毛。「大黃,再見了,以後你要聽姐姐的話,把家看好。我就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我說完扔下大黃狗,回到屋門前,扛起那兩個不倫不類的花圈往外就走,大黃狗在後面玩命的嚎叫,栓狗的鐵鏈子嘩啦啦亂響,狗就像發瘋了似的,直立了起來,那樣子恨不能掙斷鏈子,撲向主人咬住我的褲角子,拉住我不讓主人走開。
狗的叫聲沒能把我給留住,我的身影很快的就淹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了……
我一路走一路在想像著,到了明天中腰站人得知了田野這個臭流氓失蹤了,會不會派人到處去找一找呢?他們是會因為林場裡少了一個「禍害」而暗自慶幸呢,還是會為我這麼年輕就死了而感到惋惜呢?估計慶幸的人多,惋惜的人少吧。那麼他們會找到貝勒墳塋地嗎?會發現田野已經把自己給活埋了嗎?或許會,或許不會吧……自己到了陰間見到了父母該說些什麼呢?二位老人會不會怪罪自己呢?已經這麼多天了翠蘭會不會又改嫁了呢?她肚子裡的孩子可不等人呀。如果翠蘭還在等著自己,那她肚子裡的孩子不知到了陰間打掉了沒有?如果她捨不得打掉孩子,自己就得做那野種的陰爸爸了,心理還是彆扭呀。難道人死後到了陰曹地府煩心的事兒還會那麼多嗎?恐怕不會了吧。這人世上咋就沒有去過陰間的人又回到了人世呢,講講那個陌生地方的情況。自己就要去了,可惜再也回不來了,如果去了之後再能回來,那該有多好呀……
我趟著露水來到自己的「墳墓」,天已濛濛亮了。我恭恭敬敬的將扛來的兩個輕飄飄的花圈擺放在上面。之後就坐在墳墓上吞雲吐霧的抽起煙來了。關鍵的時刻到了,生死只在一念間。
進入「墳墓」的洞口就在身邊,只要鑽進去先吃了那一包耗子藥,然後一拉那兩根繩子,洞口就封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人來自於宇宙,又回歸宇宙。
我的頭腦裡正在進行著劇烈的思想鬥爭,生與死那兩派已經打到一起去了,不分勝負。死畢竟不是小事,抽完了一支煙馬上又接上了一支,似乎不抽完衣兜裡帶來的一盒煙就拿不定主意,生死全在這一盒香煙上。我的兩隻眼睛一直在凝視著東方,或許我很想再看一眼東方的日出,想再看一眼紅太陽。太陽是任何生命個體的母親,它養育了無數計的生命個體。太陽呀,太陽,你怎麼還不出來呢?我真有些急不可待了。
「田野,時間到了,別在猶豫了。你該出發了,你的爸爸媽媽和你的翠蘭在那邊已等的不耐煩了,走吧……」
耳畔又響起了一個聲音。我等不到日出就下定了決心,惡狠狠的掐滅了煙頭,順著墳墓向張著大嘴般的洞口倒著爬了進去。二十多年前我從母親的肚子裡是把頭先拱出來的,今日進墓穴的時候我是雙腿先鑽了進去。我是從母親的肚子裡出來的,最後又鑽進了這個墳墓裡了,人的一生就好像鑽出來又爬進去,不過是個過程而已。
墳墓裡黑洞洞、冷嗖嗖、陰森森的,感覺真的好似一下子墜入了深淵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我躺了下去,躺在了事先鋪好了的被褥上,直挺挺的併攏了兩腿。我一手握著那包耗子藥,另一隻手就抓住了那兩根細麻繩子。吞下那包耗子藥,再一拉手中的繩子,就從人世進入了陰間,比坐火箭還要快。陰陽兩界像似相隔著億萬光年,其實只有一步之遙。此刻,我已經買了票坐上了由陽世直達陰間的閃電快車,就等發車了。爸爸、媽媽、妻子正在那一頭的車站等著接我呢,我不敢想像與親人們在那一個世界裡團聚,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一陣暈眩像似從地下漫延上來,瞬間淹沒了我的身軀我的靈魂。我的眼前一團漆黑,像進入了一個模糊的夢境。感覺自己沉入了一片水域,嗆了幾口水,正拚命的掙扎。水下面隱隱約約拱出兩個人,看不清楚他倆的摸樣,感覺自己被兩個人托浮起來,拖出了水面,拖向了黑漆漆的半空中。夜怎麼如此黑暗呀,看不到月亮,找不到一顆星星。耳畔冷風呼叫,週身冷的在打顫。這是去哪裡呀?我想問個究竟,嘴巴不聽使喚,連身子一動不能動。「難道這就是死了?」想到這裡,我的脊背透涼。
黑暗中,我往下瞟了一眼。一座雄偉的宮殿群若隱若現在黑煙迷霧之中。這是什麼地方?難道是傳說中的紫微星?當我定睛想看個明白的時候,兩個看不清面目的傢伙挾持找我,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我抬頭一瞧,大驚失色。面前的宮殿高不見頂,陰森恐怖,殺氣騰騰。不一會兒我就被帶進去,被兩個小鬼摔在了地上。
「下面的人報上姓名——」這聲音是從上面傳下來的,隨之一股寒氣撲下來。
「我叫田野。」我急忙跪地。
「你的死期未到。給你兩種選擇,一是孬種,二是英雄!」上面的聲音寒氣逼人。
「我不想活了,收下我吧。」我衝上面連連磕頭。
「你能敢於一死,就證明你有悔改之意。我們就給你一個悔改的機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一定會有所作為的。記住一句話:走正道,幹大事。死你都不怕,還怕幹不成大事業嗎?」上面的聲音驟然如雷鳴,震得我身體發麻。
「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孬種——」上面火了。
兩個黑傢伙撲上來,架起我就往外走。他們兩腳根本不著地,「嗖——」一陣風似的就躥出大殿,將我擲向夜空。醒來之後才發現這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