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事發之後的第二天早晨,世界就像從地獄一下子步入了天堂。雨後的早上雖然略帶點寒意,但空氣新鮮得像剛從泉眼裡舀出來的清水,純淨的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雜質。黑夜漸退漸遠,東方的天際像似被撬開一道裂縫,一縷白色的光芒擠進來,很快的更多的光芒蜂擁而入,不多一會兒光芒變成了紅色,光彩奪目。
紅霞散開,金光一道道的射出,橫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東南角織成了一片及其光華的蛛網;連綿的山巒、森林、草甸子,都由暗綠變為了發光的翡翠綠,連雄偉的大架子山上也染上了金紅的美麗色彩。
我的姐姐就是在這個時候逃出的刁跛子的魔窟,一路踉踉蹌蹌離開了辦公室,或許是羞無見人,亦或是惱羞到了極點,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她的身影兒七扭八歪地奔往了場區西邊不遠處的那片茂密的白樺林。姐姐醒來後天就濛濛亮了,發現自己一絲不gua的躺在鼾聲如雷的刁永生這個蠢豬身邊,一切都明白了,就在霎那間,姐姐意識到自己這一生就交代在了這頭色魔的手裡,自己這輩子的幸福毀了。憑姐姐的脾氣,當時她是沒有找到菜刀,否則一氣之下,她一定能將這頭se狼剁成肉醬。安眠藥勁尚未完全消退,姐姐感覺頭沉得抬不起來,渾身沒有一點兒氣力。但她還是掙扎著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穿好衣服,一邊竭力回想著昨晚自己究竟是如何被騙進這間魔窟的。
穿好衣服之後,再回頭一看,那se狼像頭被沸水褪淨了棕毛的肥死豬,趴在床沿上嘴裡的哈喇子流的有半尺多長,粘糊糊的,像大鼻泣,看了一眼姐姐差點嘔吐出來。這傢伙鼾聲如雷,有幾次呼嚕憋得好半天喘不過氣來。自己竟然能被這樣一頭骯髒的蠢貨強bao了,姐姐就像誤吞了一口狗屎,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厭煩、厭惡。姐姐心中「騰」的燃起一股怒火,怒火越燒越旺,燒燬了姐姐的理智,燒焦了姐姐的靈魂,此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絕不能讓這個佔了自己一夜便宜的畜生活著走出這間屋子。紅了眼的姐姐在狹小房間裡轉了好幾圈,尋找殺人的武器。屋子裡的光線異常模糊,連桌上的茶杯都看不清楚。她沒有找到下手的武器,屋子裡除了桌椅板凳,就是暖瓶,茶缸,茶杯之內的日用品。姐姐滿含殺機的視線首先落到了那只暖瓶上,於是她抄起暖瓶朝著那具醜惡的「豬頭」,猛砸下去。只聽「叭嚓」一聲,呼嚕聲戛然而止,暖瓶滾到地上,瓶膽「嘩啦啦」迸出來,壺裡的熱水四下迸濺,燙的那傢伙沒好聲的狂叫起來。
「他媽的——誰呀?」蠢豬迷迷糊糊竟然抬起頭來,搖晃幾下肥嘟嘟的「豬頭」,小眼睛被芝麻糊粘住了,怎麼也睜不開,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地上那條靠背椅被掄起來,向豬頭砸過來。這小子見事不好腦袋一偏,靠背椅砸在了肩頭上,疼的他殺豬般的嚎叫。
「來人呀——快來人——」刁永生一手護住腦袋,一手摀住肩膀,聲嘶力竭。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門,傳來叫喊聲。
「刁場長——刁場長——快開門呀——」
姐姐聽出是德福媳婦的叫門聲。她來不急多想,從裡面剛拔掉門閂,門就被外面的人撞開了,姐姐正與闖進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姐姐一把將她推開,奪路而逃。
德福媳婦也是個苦命人,按東北話來說這個女人有點「虎」。是泥鰍屯一個寡婦,五年前,她帶著兩個孩子改嫁給了中腰站的徐德福,又生了兩個孩子。徐德福因為常年上山採伐木材,趴冰臥雪,勞累過度,患上了令男人抬不起頭的疾病。之後,德福媳婦就在林場做起來了寡廉鮮恥的「皮肉生意」,無論多大的年紀,只要給錢就行。因此她的名聲很不好。做這種事德福媳婦也是萬般無奈,一則年輕,生理需要;二則要撫養病重的男人和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家庭的負擔太重了。試想,林場有了這麼一個賣肉女人,能不亂套嗎?碰巧食堂做飯的白師傅辦理了退休手續,正愁找不到接替這個工作的人呢。老石頭突然就決定讓德福媳婦來食堂做飯,有了工作她不僅有了一份收入,而且忙起來也就沒有閒心再「搞破鞋」了。
刁永生這個se魔到林場報道後的第三天晚上就與德福媳婦鬼混到了一起,真是什麼人找什麼人呀,兩個人臭味相投。德福媳婦每天要起早到食堂做飯,那天特別早起了半個鐘頭,畢竟這種事不怎麼光彩,一來主動找刁跛子獻獻慇勤,二來是找刁跛子結賬。這娘們和男人上炕,就像隨時上廁所小解一樣隨便,她可不和你講究什麼情呀愛的,就一個字:錢。刁永生有好幾次佔她便宜了,欠了幾十塊錢,她擔心時間長了這傢伙賴賬。沒想到在刁永生的辦公室裡遇到了我姐姐,也幸虧這女人來得及時,不然的話我姐姐很有可能砸死刁跛子。也恰恰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沒用上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將刁付場長睡了我姐姐的新聞廣播的沸沸揚揚,消息像長了腿似的穿街越巷,走家竄戶,從這個人的嘴裡出來,又鑽進那個人的耳朵。這事也不怪德福媳婦如此大肆張揚,刁永生有錢有勢,是她一個最大的「客戶」,每個月僅從他那裡掙的錢,約等於她在食堂做飯的工資了。「冰美人」的實力德福媳婦心裡清楚,只要我姐姐點個頭,她就別想再從刁永生那裡掙到一文錢,這就等於斷了她的財路,這個女人豈能不惱,豈能善罷甘休?她第一個就跑去了夏家,將他們夏家未來的兒媳婦幹的好事添枝加葉的訴說了一遍,還沒等德福媳婦離開,姐姐男朋友夏明陽的母親一口氣沒上來,就昏厥過去了……
姐姐一口氣跑進了那片鬱鬱蔥蔥的白樺林,褲腿在掛滿露珠的蒿草裡趟得一直濕到了膝蓋,一雙旅遊鞋裡濕澇澇的,兩隻腳等於是泡在了鞋水裡,走起路來鞋裡就會發出「呱唧呱唧」的聲響,這些姐姐全然不顧了,她已經無路可走,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這片樺林裡景觀奇特,不僅樹高林密,還有許多嶙峋怪石點綴其中,從地下探出身子的岩石,大的有座房子那麼高,小得有個學校課桌那麼大,這些裸露的岩石形狀怪模怪樣,有的上面長滿了苔鮮,像烏龜蓋上面的綠毛,猶如臥虎藏熊,似比妖魔鬼怪。說起來白樺林也算中腰站一個重要的景點了,儘管像這樣的白樺林在一望無際的群山中比比皆是,並不稀罕。如果一座村莊旁邊冒出了這麼一片茂密的白樺林來,那景色就別有一番風味了。這裡的白樺林一水水白白嫩嫩的肌膚,窈窕的體態,彷彿瑤池出浴的仙子,亭亭玉立。一排排銀銀亮亮的羅裙,綠綠盈盈的髮色,似《天鵝湖》中的舞女,偏偏起舞。特別是每當霞光初照或餘輝盡染的時辰,更會使這林中秀女異彩分呈,婀娜多姿。引得無數的花彩鳥兒來此築巢。無數野生動物來此光顧,林場無數的青年人來此散步,談情,遊玩。
這片樺樹林裡留有姐姐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身影,姐姐一夜間不幸失去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貞jie。夏明陽的身影依然那麼高大挺拔,而姐姐的身影卻是一片模糊,一身骯髒了。姐姐心裡在千萬次地呼喚著:「……明陽呀——明陽,讓我還有什麼臉面再與你相見呀?明陽呀——你告訴我呀……。」一想到自己的男友,姐姐的腦袋彷彿無休止地膨脹起來,彷彿靈魂中某些美好純潔的東西正在被這種絕望,悲傷所釀成的污水迅速淹沒了。等於是一場毫無設防的海嘯突襲而來,一下子淹毀了她心中那座美麗的家園。她整個人剎那間被毀了,就像一座美麗的玻璃花瓶,被人惡狠狠地抓起來舉過了頭頂摔在了石地上,「啪」地一聲,摔得粉碎。姐姐失了身,已不是昨天那個美麗耀眼的花瓶了,此刻她摔臥在樺樹林地上,儼然已成了一堆玻璃碎片了。
姐姐這些天來內衣兜裡始終暗藏著兩封信,一封是一個月前夏明陽從部隊寄給她的來信,另一封是她寫給夏明陽的尚未來得及寄出的回信。夏明陽在來信中充滿浪漫激情地告訴她;想她快要想得發瘋了,他從軍校畢業後已分配到黑河某守橋部隊擔任了排長,已成了解放軍一名軍官了。由於剛剛調任到守橋部隊,連隊訓練任務很緊,幾次請假都沒批准,並且欣喜地告訴姐姐,部隊首長已答應來年秋天批給他一個月的探親假,到時候他們兩個相愛的人兒就可以相聚了。同時夏明陽還告訴姐姐,他已經給家裡寫了信準備來年探親回來就舉行婚禮,讓家裡父母提前做些必要的準備,也告訴姐姐就等著明年秋天做美麗的新娘吧……
姐姐收到了夏明陽的來信,亢奮有好幾夜沒睡好覺。結婚做新娘,這是姐姐日日夜夜的期盼呀!一想到這些她的心裡就像喝了一杯開水沖的蜂蜜似的,熱乎乎甜蜜蜜的。一個人待在宿舍裡閒下來的時候便雙肘支著桌沿,雙手捧住自己發熱的臉頰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想著心事,默默地在心裡計算著從現在開始到明年秋天的時日,一遍一遍地反覆幻想著婚禮上那熱鬧非凡的場面;幻想著美妙的洞房花燭夜;幻想著自己隨軍到了部隊;幻想著自己懷了身孕成了大肚子,甚至幻想到了要給夏明陽生出兩個孩子來,男孩取名強強,女孩取名妞妞;她想像著自己的孩子們在草地上歡快地跑來跑去,做父母的得意地瞧著他們,互相交換著甜情蜜意的耳語……
由於下了一夜的狂風暴雨,濕漉漉的樺樹林象淋浴後出水的仙女,一塵不染,清新潔淨。樹枝上、葉面上晶瑩明亮的水珠兒墜得樹枝椏往下沉,有時候墜重了,樹葉會傾斜,一串串似珍珠般的水珠兒便會滑落到地上。林間地面上沉積的腐葉飽和了雨水,就像吸足了水的海綿,腳踩上去就會「咕囔囔」冒出一股腐爛的黑水來。她知道夏明陽的家很快就會得知她昨夜的醜聞,在中腰站人的眼目中一個美麗純潔的冰美人驟然一身污臭。她不敢猜想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夏家一家老少會有什麼樣的驚愕反應,他們會目瞪口呆?他們會惱羞成怒?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夏家人會以最快的速度給夏明陽寫信,通知田曼在林場所幹的傷風敗俗的砢磣事。她深知與夏明陽的緣分到頭了,愛情被葬送了,只是她不敢想像夏明陽看到家信後會痛苦到什麼程度!她最擔心的是會嚴重地影響到他在部隊工作的情緒,更不知道心愛的人能否承受住如此殘忍致命的打擊。
姐姐咬著殷紅的嘴唇,在痛苦地呻吟中,吃力地扶著身旁的這株大樺樹從腐葉中站立起來。這片白樺林是她愛情的發源地,她和他經常來樺樹林約會,擁抱、親吻、喃喃私語,說不盡的情,談不完的愛。這裡等於是他們美妙,純真情愛的一個「家」呀。夏明陽入伍以後,有了委屈,她會一個人會來樺樹林待上幾個鐘頭,重溫一番與心上人相聚時的浪漫感受。這裡有兩棵白樺樹很別緻地生長在一起,高一點的那棵樹約有臉盆般粗細,矮的略細一些。兩棵樹根部幾乎是相連著,樹幹與樹幹之間有個三、五公分的距離,人的拳頭免強能從中穿過。看上去兩棵樹完全縱橫交錯在一起了,你中有我的枝椏,我中有你的枝葉,根本分不清彼此,掰不開纏繞的手腳了,估計兩棵樹地下的根須也一定是相互纏繞在一起了。老輩人都說這是一對兒龍鳳胎。年輕人稱之為:哥倆好!相愛的戀人們叫它們:情侶樹。姐姐扶著身邊的大樺樹,尋覓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了距離她不遠的那兩棵樹,她的心頭頓時湧上一股熱流,激動得熱淚盈眶。她蹣跚著向情侶樹走去……
姐姐撲過去,一下子抱住那株粗樹,感覺像是一下子投入了心上人溫暖的懷抱,再也按奈不住了心中一陣強似一陣的委屈,淚水象決了堤的洪水「嘩」地奔湧而出了。頃刻間,樺樹林中的一切景致都變得模糊不清了,受到了觸動的這株樺樹,繁茂的枝葉上掛著的雨水珠兒紛紛滑墜下來,很像哀傷無奈的眼淚。水珠一部分滴落在了冰美人的亂髮和褶皺的衣服上,另一些墜落在了地面樹葉上,發出了輕微的「啪嗒」聲響。姐姐不顧一切地抱著樺樹放聲嚎啕大哭,那絕望的哀嚎在這寂靜的黎明時分,在這茂密的樺樹林中,聽起來異常瘆人,恐怖。哭聲驚飛了西山坡上的鳥群,嚇驚了遠方的野兔和山雞。淚瓣兒從姐姐那美麗的眼角奪眶而出,一顆顆地滾下臉腮,可憐的姐姐已是無路可走了,她突然想到了死……
夏明陽領回了綠軍裝,第二天就要出發的那個難忘的夜晚。一對相愛的人手牽著手悄然地走進了這片白樺林,站在了情侶樹下。儘管北國已是數九寒天,大雪封山;儘管那晚樺林裡飄舞著零星的雪花,天氣很冷,但兩個相愛的人心是火熱的,姐姐穿著皮大衣,紮著紅白相間的棉圍巾。夏明陽自後面把心愛的姑娘抱住,同時把她向自己翻轉過來,姑娘如株枯樹般倒在了他寬溫的懷裡,於是兩個人的冰冷的嘴唇就合在了一起。他的唇熱烈烈地壓住了她的唇,手臂箍緊了她,不容許她掙扎,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掙扎,那壓迫的熾熱使她暈眩,她從沒有被人這樣吻過。他的唇貼緊了她顫粟的,燒灼的唇允吸轉動,那股強勁的熱力從她唇上奔躥倒她的四肢,肌肉,血管,使她全身都緊張了起來……
他們感到窒息,感到暈眩和脹熱,好像掉進了烈焰中,火熱由四面八方把他們包圍了起來。又好像他們周圍的一切都已變成了柔弱的水,一點點地向四面氾濫,洋洋灑灑,世界和他們兩人便都漂浮在那上面,飄過千年萬載……
終於、夏明陽抬起頭來,捧住姐姐的臉凝視著她,無限深情地說了句;「曼曼,你知道嗎?你就是上帝賜予給我的下凡的仙子……」。然後他把她的頭攬在胸前,溫柔地抱緊她。她的耳朵貼在她面軍襖的胸口處,聽到了那裡邊心臟正瘋狂地擂擊著。
「明陽,將來你有了前程,還會回來嗎?」
「曼曼,我會回來把你接走的。」夏明陽拍了拍姐姐的臉蛋,「咱們許個願吧?」
「好呀!明陽,你先做個示範,我跟你學!」姐姐像個幸福的鳥兒,從男朋友懷裡鑽了出來,一陣疾風刮過,樹林子裡「沙沙」一陣響動,刮落了樹枝上的雪花。光禿禿的樺樹枝椏象舞台上伴舞的姑娘,細腰婀娜,舞姿翩翩。雪花飄落在了這對情侶的頭上和肩頭,他們象披上了花斑豹的絨裝,又像是與白樺林融合在了一起。
夏明陽伸出食指在那株略粗些的樺樹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夏明陽」三個字。
「可是……明陽。寫完了什麼也看不見呀」。姐姐納悶地問。
「噓——」夏明陽將食指壓在嘴上,示意她不要說話。「曼曼,這字寫在樹上,卻牢牢地印刻在了我們的心裡。」接著夏明陽跪在樹下,雙手合十,對著樺樹發誓道:「白樺情侶樹呀!我愛田曼,永不變心。白樺樹呀!你就是我夏明陽的化身,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違背了自己的誓言,請允許我辜負了的姑娘將你鋸倒,劈成木柈,塞進爐膛,燒成灰燼……。」夏明陽從雪地上站了起來,深情地凝視著心上人,似乎在說,該輪到你了。
姐姐學著他的樣子,取下手套,伸出顫抖的食指在那略細些的雌樹上工工整整地寫下了,「田曼」兩個字,然後雙膝跪到雪地裡,對著樺樹舉起右手起誓道:「親愛的樺樹呀,你就是我田曼的替身,你就代表我田曼,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變心了,或做出了對不住心愛人的事情,就請我的心上人用利斧將你砍倒,劈碎,腐爛成泥……」
……姐姐不敢在往下想了。她從內衣兜裡掏出了那兩封信,站在情侶樹前將它們撕扯的粉碎,拋向了空中,紙屑像那天的雪片一般飄落到了地上。她失落得抱著兩棵情侶樹再次失聲痛哭了起來……「明陽,我不忍心臟了你的手呀……」。姐姐已哭得筋疲力盡,胸悶氣短,癡癡呆呆了;眼淚無聲無息地從她那紅腫的眼窩裡滾落了下來,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她恨不能把一生一世的眼淚全部流光,甚至不去抹它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