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你是我的妻子,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自己的妻子拱手讓人的!」白銀睨著幽夢,柔聲道,然後低下頭在幽夢的額頭上深情地印下一吻,隨後轉身走向南凌。
白銀在南凌身前一丈處站定,右手從腰間『噌』的一聲拔出一把軟劍,睨著南凌,平靜道,「南門主,在下知道今日在劫難逃,但是在下不會為了苟活就將妻子拱手相讓。雖然在下知道可能結果還是在下慘敗,但即便如此,在下也要拚死一搏!」
聽到白銀慷慨激昂的話,南凌的眸中閃過一絲讚賞,他暗暗勾勾唇,說,「白谷主,看來你是真心喜歡幽夢的,本座也是!也好,本座也不想以多欺少,倚強凌弱,本座與白谷主單打獨鬥,如果白谷主勝出,本座就帶人離開,但是如果白谷主輸了,那就別怪本座凶狠毒辣了!」
「好,一言為定!」白銀堅定道。
隨即,南凌身後的刺客門自動向後退出三步,南凌右手噌地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他右手握著寶劍在空中『嗖』地一揮,飛身率先向白銀刺去!白銀不敢怠慢立即縱身揮舞著寶劍與南凌廝打在一起,只聽到『砰砰砰』寶劍相碰的巨響。
被點住穴道的幽夢,身子僵硬,她只能通過餘光瞄到不遠處的打鬥,就看到一黑一白兩個影子在空中不住地徘徊,旋轉。幽夢心中焦急無比,她不知道白銀的武功如何,但她知道南凌身手利落,劍法獨到,在江湖上算是最頂尖的武林高手。白銀與南凌對峙,誰贏誰輸,顯而易見,幽夢不禁為白銀捏了把汗。
白銀與南凌對峙了十幾回合,白銀便已落入下風,白銀自知劍術不高,便趁南凌不備之機,抬起左臂將衣袖中的毒粉猛地向南凌噴出,只見一股白色藥粉向南凌襲來。南凌早有防備,他瞬間屏住呼吸,只要不吸進白色毒粉,就不會中毒,然後怒髮衝冠的南凌猛地抬起右臂揮舞著寶劍向白銀刺去,白銀不敵,左肩被刺中一劍,手中的軟劍不慎墜落,他整個人從空中急速落下『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南凌適時落在白銀的面前,右手握著寶劍『嗖』地一揮,將劍尖對準白銀的頸間。
白銀癱坐在地,右手捂著左肩的肩上,吃痛地皺皺眉,睨著眼前還在滴血的劍尖,抬頭看向一臉陰狠的南凌,冷聲道,「南門主果然武功高強,居然對在下的毒粉早有防備!」
白銀不屑地冷哼一聲,「本座之前派來風、雷兩名刺客暗中帶走幽夢,但是一個月未見他們音信,本座料想風、雷已遭遇毒手,他們的武功要比白谷主高出許多,按理說他們不該失手,但是偏偏失手了,那麼只有一個理由——白谷主用毒。曾經的西域毒王——黑魔的毒乃是天下第一毒,可抵不過白谷主的解毒功夫,料想會解毒的人就一定會施毒,白谷主,本座說的對吧?」
白銀暗暗一笑,應道,「南門主猜得不錯,在下的施毒功夫不遜於解毒!只是在下潛心鑽研解毒,救人,對施毒手法從不深究,今日施毒,讓南門主見笑了。」
南凌暗暗勾勾唇,說,「不錯,想必白谷主是第二次施毒吧,手法生疏、破綻百出,才會讓本座予以防備。」
白銀無奈地搖頭失笑,說,「勝者王侯敗者寇,南門主,在下死在你的劍下,也不算丟人,只希望南門主能放過谷內的百姓。」
白銀不屑地一笑,冷聲道,「既然白谷主是敗者寇,就沒有資格與本座談條件。」話音剛落,白銀握著寶劍的右手猛地一用力狠狠地刺穿了白銀的心臟。
一股鑽心的劇痛由心臟向全身蔓延開來,白銀的唇角緩緩流出紅血,他緊緊地皺皺眉,扭頭望向遠處站著的幽夢的後背,眸中閃過一絲抱歉。
順著白銀的目光,南凌也望向了遠處的幽夢,眸中閃過一絲陰狠,再次瞪向白銀,厲聲道,「白谷主,此時此刻,你還敢惦記本座的女人!我們之間本可以相安無事,但是,你不該招惹本座,不該霸佔幽夢。」說完,南凌噌地拔出了寶劍,再次『呲』地一聲插進了白銀的心臟。鮮血在白銀的胸前湮濕,形成一朵巨大的紅花。
白銀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愈發模糊起來,最後眼前一黑,躺在地上,腦袋一栽。
南凌適時噌地抽出了寶劍放入劍鞘內,冷冷地瞥了眼地上死過去的白銀,面無表情,然後轉身走向了遠處身體僵硬的幽夢。
幽夢看不到白銀和南凌的打鬥,但是見打鬥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她那顆緊張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她知道勝負已分,輸者不是白銀,就是南凌。如果是南凌,那些刺客們不會坐以待斃,早就衝上前與白銀廝殺了,可此時那些刺客們仍舊留守原地,這只能說明輸者是白銀。想至此,幽夢的心猛地一沉,面如死灰,呼吸略微不均勻起來。白銀是個好人,是個極好的人,這樣的人如果死了,太可惜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南凌緩緩靠近幽夢,最後站在幽夢身前,面無表情地睨著幽夢,眸底閃過一絲隱隱的憤怒。
臉色蒼白的幽夢抬眸看向南凌,似在詢問——你殺了白銀?
南凌讀懂了幽夢眸中的含義,答道,「不錯,我殺了他。」
南凌的話證實了幽夢心中的猜想,幽夢的心瞬間墜入了萬年冰窟,眸中漸漸湧出絲絲淚花。
撇到幽夢憂傷的眸子,南凌心中的妒火再次噌地竄了上來,他猛地抬起左手揚起幽夢的下顎,迫使幽夢直視著他,質問一聲,「你在為白銀哭嗎?」
淚眼婆娑的幽夢睨著眼前越來越陌生的南凌,心中的厭惡、憤恨越來越重,她直接闔上了眸子,不去看南凌。
見幽夢無視他,南凌更加憤怒,他猛地放下左手,冷哼一聲,「你討厭我,恨我,對吧?我就知道,幽夢,你寧願嫁給蕭花,嫁給白銀,也不願回到我身邊?」
幽夢緊咬牙關,闔著眸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不住地滑落,她心中的愧疚、自責越來越重,白銀是因她而死,她就是個災星,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蕭花因她遇難,白銀也一樣,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卻仍舊好好地活著。
這時,藥王谷的百姓們每人手握棒子,鋤頭,大掃帚氣勢沖沖地跑了過來,剛才聽到打鬥聲他們就知道有賊人來侵犯藥王谷。當他們趕來一看,就望到他們的谷主白銀倒在地上,白色的衣襟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眾人大驚,立即奔到白銀的身前,不住地呼喚著白銀的名字,有人上前查探白銀的鼻息,見斷氣了,眾人微怔,立即悲傷地大哭起來。隨後,眾人將目光都聚齊到遠處幾十名黑衣劍客身上,他們認定是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黑衣劍客殺死了他們的谷主,他們要為谷主報仇,於是,眾人立即握著手中的武器衝向了黑衣劍客們,刺客門的刺客們見百姓氣勢沖沖地衝上來,齊刷刷地望向南凌,南凌衝他們點了下頭,刺客們見狀,立即會意地舉起右手的寶劍與衝過來的百姓們廝打在一起。不懂武功的百姓們哪裡是武功高強的刺客們的對手,不一會兒,約莫一百多人都接二連三死在了刺客的劍下,空氣中瞬時瀰漫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闔著眸子的幽夢聞到這股刺鼻的血腥味,嫌惡地皺皺眉,睜開了眸子,她已經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她面如死灰,眸中滿是絕望。
站在幽夢身前的南凌冷冷地掃了眼周圍橫七豎八倒著的屍首,然後衝著刺客們大喊一聲,「回門!」
「是,屬下遵命。」眾人齊聲高喊道,然後將手中的寶劍噌噌噌地紛紛放回劍鞘。
南凌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失魂落魄的幽夢,淡淡道,「幽夢,跟本座回門吧!」說完,南凌便在幽夢的身上一點,解開了幽夢的穴道。
幽夢慢慢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曾經可愛、淳樸的百姓們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其中還包括天真無邪的孩童們,幽夢的心彷彿瞬間停止了跳動一樣,整個人完全傻掉了。她呆呆地睨著眼前不可置信的場面,微張著唇,唇角不住地抽搐,手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幽夢,我們走吧!」一旁的南凌促催道。
幽夢慢慢抬起腳,剛踱出兩步,由於腿腳還不利索,重心不穩,身子前傾,作勢就要倒下去,南凌手疾眼快,立即攔腰將幽夢托起,然後雙手打橫將幽夢抱起。
「幽夢,你現在病還沒好,我抱你下山。」南凌扭頭睨著幽夢,柔聲道,然後抬腳大步離開藥王谷。走過那片血泊時,幽夢痛苦地闔上了眸子,心絕望透頂,她知道從此這顆心不會再有溫度了。
*
刺客門
這天晌午,穆紫和程麟坐在後院的石桌邊喝著茶。
「穆紫,你和門主怎麼回事?」程麟問道,最近這段時間,程麟發現穆紫和南凌幾乎不怎麼碰面,穆紫也不像之前那樣對南凌那麼熱情。程麟禁不住心生疑惑。
穆紫自嘲地撇撇嘴,不以為然道,「能怎麼回事,門主是上司,我是屬下。」
額,程麟倒是沒想到穆紫會這麼回答,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幽夢沒死,昨日回到了門裡,你知道嗎?」過了一會兒,程麟淡淡道。
穆紫的眸子微微一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遲疑了一下,苦澀地答道,「怎麼會不知道,門主興師動眾地帶領一大批刺客前去藥王谷,回來就接回了幽夢,這是門裡的大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聽說幽夢墜崖被藥王谷谷主——白銀救了回去,不過又聽說幽夢不能說話了。」程麟說道。
「是嘛!」穆紫不以為意道。
聽到穆紫不以為然的口氣,程麟很吃驚,他知道穆紫向來與幽夢做對,如今聽到幽夢失了聲,穆紫應該幸災樂禍才對,可此時穆紫的反應不鹹不淡,倒讓程麟倍感意外。
「穆紫,你怎麼了?為什麼我覺得你似乎變了好多!」程麟禁不住呢喃一聲。
穆紫苦澀地一笑,應道,「人總是要變得,我只不過是看清了現實而已!」
額,聽到穆紫話裡有話,程麟更加訝異,禁不住問道,「穆紫,你和門主之間鬧矛盾了?」
穆紫自嘲地一笑,答道,「我本以為只要我努力,盡力地去迎合他,他就會逐漸喜歡上我,可到頭來,我才發現我的想法太可笑了!唉,無論我怎麼做,結果都是一樣——我只是一個替代品,永遠也替代不了他心裡的那個人,如今那個人回來了,就更沒我什麼事兒了!」
額,程麟第一次聽到穆紫說出這麼清醒的話,同時他也感受到穆紫身上散發的濃濃的憂傷,讓他心疼。
這時,穆紫頓感胃內翻滾,一種噁心的感覺向她襲來,穆紫趕忙側過身,彎下腰,禁不住乾嘔起來。
程麟微驚,一隻手拍拍穆紫的後背,擔憂地問,「穆紫,你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吐起來了?」
呼,穆紫直起身,微微喘著粗氣,一隻手摩挲著胸口,答道,「最近不知怎麼了,可能是吃壞東西了,總是想吐,食慾也不怎麼好!」
程麟的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問道,「穆紫,你的食慾一向不錯的,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吧!我除了想吐,不想吃飯,也沒有其他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穆紫答道。
程麟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去把門裡的大夫請來,給你瞧瞧。」
「算了吧!」穆紫說道。
「不行,不管有病沒病,讓大夫給你把把脈也是好的。穆紫,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程麟便起身離開了後院,去請大夫。
大約一刻鐘後,程麟領著門裡的老大夫走進後院。
「穆紫姑娘,在下給你把把脈吧!」老大夫將藥箱放到石桌上,然後坐到穆紫一旁的石椅上,穆紫適時將一隻手腕放到石桌上,老大夫將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穆紫的手腕上開始把脈。
程麟站在一旁,見老大夫面色凝重,禁不住問道,「大夫,穆紫生病了嗎?她最近總是想吐。」
這時,老大夫鬆開穆紫的手腕,雙手抱拳衝著穆紫笑了笑,說,「老朽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了。」
穆紫狐疑地與程麟對視一眼,看向大夫,問道,「大夫,你恭喜我什麼呀?」
「姑娘不知啊,你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大夫答道。
額,穆紫訝異地睜大了眸子,微張著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站在一旁的程麟也很吃驚,隨即眸中閃過一絲陰霾。
「姑娘,這有身孕頭三個月至關重要,千萬不可有閃失,會害口也是正常的,過段時候就好了、、、、、、」老大夫滔滔不絕地說著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可穆紫和程麟陷入驚訝之中,對於大夫的話置若罔聞。
過了一會兒,老大夫開了些安胎藥便提著藥箱離開了,留下一臉怔住的穆紫和程麟。兩人都心知肚明——穆紫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穆紫聽到大夫說自己懷了大師兄的孩子,她除了驚訝,心中還升起一絲絲欣喜,她知道這輩子大師兄不會屬於她,但是她有了大師兄的骨血,也就間接延續了她對大師兄的感情,這讓她很欣慰。這個孩子,她要生下來。
程麟一臉呆滯,踱到石桌邊,坐到穆紫的對面,心中一片悲涼,穆紫居然懷上了門主的孩子!自己心愛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心總歸不會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垂著眸子的程麟突然開口問道,「穆紫,這孩子,你,你打算怎麼辦?」
穆紫暗自歎息一聲,平靜道,「這個孩子我必須生下來。」
程麟的心猛地一沉,他已經猜到穆紫會做出這個決定,略顯憂傷地問,「你什麼時候將這件事告訴門主?」
唉,穆紫長歎了口氣,應道,「我不打算告訴門主。」
程麟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抬眸看向穆紫,問道,「為什麼?」
穆紫苦笑一聲,哀歎道,「幽夢迴來了,門主的眼中更沒有我了,他一心討好幽夢,如果他知道我懷孕了,一定會讓我墮胎。」
程麟的眸中閃過一絲狐疑,禁不住呢喃道,「門主會嗎?怎麼說這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穆紫自嘲地笑了笑,說,「如果是幽夢懷上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樂的歡天喜地,可換成別人,那就另當別論了。如果幽夢當初真的死了,他興許會保留我腹中的骨血,可如今幽夢迴來了,他不能留下任何與我有染的證據。因為他太愛幽夢了,他不希望幽夢看到他對感情的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