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暗自一挑秀眉,違心道,「不知道,小玲,你知道他是誰嗎?」
額,小玲的眸中閃過一絲心虛,抿抿唇,敷衍道,「我也不知道,額,那個,我在燒水,先出去了。」
說完,小玲便起身,略顯慌張地離開了柴房。撇到小玲心虛的背影,幽夢暗暗勾勾唇角,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
繁華喧囂的大街上,一身紅衣棉袍的蕭花和一身粉色丫鬟服的芳兒並肩走著,兩人的臉上都掛著喜悅的微笑,芳兒的手中拎著幾個紙包,裡面裝著新衣,首飾,糕點,都是蕭花買給她的,她今天好開心,可以和王爺一起逛街,談天說地,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沒想到今天卻實現了!
「已經晌午了,芳兒,你餓了吧?」蕭花扭頭睨著芳兒的側臉,問道。
額,芳兒的肚子十分應景地發出『咕咕』的叫聲。芳兒頓時小臉一紅,窘迫極了。
蕭花淡淡一笑,說,「本王也有些餓了,前方有個酒樓,我們去那兒吃飯吧!」
「奴婢聽王爺的。」
「芳兒,這樣吧,到了酒樓,你要叫本王公子。」蕭花側頭睨著芳兒,囑咐道。
芳兒笑著點點頭,答道,「是,奴婢謹遵公子教誨。」
蕭花莞爾一笑。隨即,兩人並肩前往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蕭花和芳兒來到酒樓二層的靠窗位置,坐下, 一身灰白色褂子,腰間圍著白色圍裙的店小二快步踱來,恭敬地問,「兩位想吃點什麼?」
「把你們店的招牌菜都端上來,再來一瓶汾酒。」
「好勒。」
店小二離去後,芳兒看向對面的蕭花,問道,「公子,您要喝酒?」
蕭花笑著點點頭,說,「今天是中秋,過節嘛,我自是要喝上幾杯。」
芳兒擔憂地皺皺眉,問道,「要是公子喝醉了,怎麼辦?」
蕭花不以為然地一笑,說,「喝酒嘛,講究一個情調,喝醉了,就沒意思了。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喝多的,再說了,就算喝醉了,也沒關係。」
撇到蕭花信誓旦旦的模樣,芳兒不由地放下了擔憂的心。
這時,蕭花惆悵地歎息一聲,眸子略顯迷離,感歎道,「曾經也有一個人很討厭我喝酒。」蕭花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幽夢鄙視他的神情,紅唇禁不住上揚了幾分。
見王爺再次露出這副陶醉的神情,芳兒的心猛地一涼,她知道王爺一定又想起那個女刺客了,每當王爺想起那個人時,臉上總會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微笑。
不一會兒,店小二陸續端上了酒樓的各種招牌菜,還端來酒壺、酒杯。
「芳兒,吃吧,料想你早就餓了。」蕭花柔聲說道,然後自顧自地執起白色瓷器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端起酒杯送到唇邊,仰頭一飲而盡。
芳兒右手握著木筷,吃了一會兒,抬眸瞄到蕭花一臉傷感和惆悵,狐疑地皺皺眉,問道,「公子,您怎麼了?」
蕭花惆悵地哀歎一聲,緩緩開口,「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不太好的回憶?」芳兒不解地問道。
蕭花苦笑一聲,說,「芳兒,曾經我喝過一種全天下最醇香的美酒,這種酒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喝過之後,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飛到了九霄雲外,那種飄然若仙的感覺,我終身難忘。」
「天底下還有這種酒?」芳兒睜大了眸子,不可置信道。
蕭花點點頭,又苦笑一聲,繼續道,「這種酒雖然醇美,但卻是一種致命的毒藥。這種酒一旦沾染上,就會上癮,一天不喝,整個人就像是被成千上萬隻蟲蟻噬咬著,難受之極,痛不欲生。」
唉,說完,蕭花哀歎一聲,又執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仰頭一飲而盡。
撇到蕭花痛苦的神情,芳兒心中一酸,下意識地問,「公子,那後來呢?」
蕭花暗暗勾勾唇角,繼續道,「後來,是幽夢救了我,她幫我戒掉這種毒藥。」
「幽夢?公子,這個幽夢姑娘是之前您提過的那個女刺客嗎?」芳兒問道,心中再次湧出一股酸澀。
蕭花點點頭,一想到幽夢,他的眸子不禁柔和了幾分,說道,「對,就是她,沒有她,不知道我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早就死了,又或者整天活的生不如死。」
聽到王爺惆悵、無奈,又略顯傷感的話語,芳兒心中一酸,猜想王爺和那個幽夢姑娘肯定擁有過很難忘的回憶。芳兒是又妒忌,又感傷。
不再多想,芳兒轉移話題,問道,「公子,是誰給了您毒酒?」
是誰?一想到那個下毒害他的人,蕭花的眸子不禁凌厲了幾分,生硬道,「給我下毒的是一個劍客,他與皇室有仇,而我則成了替罪羊。」
額,聽到王爺敷衍的話語,芳兒心疼地抿抿唇,不再多問,端起酒壺給蕭花倒了杯酒,安慰道,「公子,一切都過去了,如今您體內的毒也解了,咱們不提那些傷心事了。」
蕭花抬眸睨著芳兒關心的臉頰,笑著點點頭,欣然道,「好,不提過去的事了,來,我們吃飯,吃完飯,我再帶芳兒四處逛逛,京城還有很多好地方,我們還沒去呢。」
「嗯,奴婢遵命。」芳兒笑著點點頭,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睨著芳兒歡快的笑臉,蕭花淡淡一笑,腦中再次浮現出幽夢的模樣,今天是中秋,不知幽夢在做些什麼,他好想幽夢,他好希望和幽夢一起過中秋節。
*
正王府柴房內坐在床上,背靠牆壁的幽夢也同樣想著蕭花。幽夢目光呆滯地睨著前方灰色的土牆,腦中不斷回憶著她與蕭花相知、相識、相戀的點點滴滴,開心的、失望的、傷心的、生氣的一幕幕情景就像過電影一樣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幽夢禁不住勾勾唇角,一臉陶醉的神情。
這時,一道低沉、充滿磁性的男聲在身旁突兀地響起。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幽夢猛地回神,戒備地睜大了眸子,扭頭一看,只見一身紫衣棉袍的蕭正不知何時來到了床邊,他雙手背於身後,唇角微勾,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怎麼來了?」幽夢略顯不悅道。
蕭正淡淡一笑,坐到床邊,理所當然道,「你說晚上想出府逛逛,在下來接你。」
額,幽夢微怔,心想:難道這麼快就要晚上了嗎?
蕭正看出了幽夢的心思,答道,「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額,幽夢不禁抬眸睨了眼蕭正,心虛地抿抿唇,淡淡道,「那個,你先出去一下,我收拾完就出去。」
「好,在下在院中等你。」說完,蕭正便起身離開了柴房,並闔上了房門。
幽夢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換上一件乾淨的粉色丫鬟服,洗了把臉,將頭髮梳理好重新編成兩個麻花大辮繞過脖頸垂在胸前。
幽夢從包袱中將蕭花之前給她的幾兩碎銀子放到腰間,然後轉身離開了柴房。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一身紫衣棉袍的蕭正背對著幽夢站在院子中,夕陽的餘輝傾灑在他的週身,形成淡淡的光暈。幽夢頓感訝異,眸子微微睜大了些,望著蕭正身上的紫衣,幽夢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熟悉的男人的面龐——紫冰。紫冰在世時,就經常以紫衣示人,才會因此獲得『紫俠』的稱號。不知道如今紫冰獨自生活在天堂,會是何種滋味?想著想著,幽夢便仰頭望向深邃的天空,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蕭正回頭就看到幽夢望著天空,眼神略微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蕭正的眸中閃過一絲不解,抬腳踱到幽夢身前,問道,「林馨,你在想什麼呢?」
聽到蕭正的問話,幽夢迴神,看向眼前的蕭正,淡淡道,「曾經我有一個朋友,他特別喜歡穿紫色衣服,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額,喜歡穿紫色衣服?蕭正的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大腦高速運轉,立即想到了紫冰。在東方堡他與紫冰有過幾面之緣,知道紫冰為了救三弟葬身懸崖,對此他也很惋惜。
蕭正暗暗歎息一聲,轉移話題,「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嗯。」幽夢整理好思緒,點點頭。於是,兩人並肩離開了小院。
本以為蕭正會帶著她從王府正門離去,誰知蕭正帶著她從王府的後門離開。
待兩人來到喧囂吵鬧的大街上,天已經黑了,京城到處張燈結綵,叫賣聲,吆喝聲,交談聲,歡笑聲混成一片。
「林馨,今晚京城很熱鬧,對吧?」走在人山人海的人群中,蕭正扭頭對幽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