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瀟瀟 西沙鏖戰 碧血長虹 第四十六章 浴血奮戰(2)
    突然,一聲巨響,一發127毫米的炮彈擊中金沙江艦指揮台!指揮台頓時硝煙瀰漫,數百片高速迸飛的灼熱彈片切割空氣發出尖利的嘯叫,接著是彈片碰撞軍艦上鋼鐵部件產生的令人心悸的聲音。

    炮彈在劉永業的近旁爆炸,十幾塊灼熱的彈片嵌進了他的身體,他倒在了甲板上,身負重傷。

    吳洪坤右手一抖,望遠鏡從手中拋出,掉在了甲板上,身體搖晃了兩下站住了,沒有被炮彈爆炸的衝擊波掀倒。

    李倫嘉正俯在海圖桌上進行戰術繪算,爆炸產生的氣浪從側面衝擊他的身體,他一手抓住海圖桌的邊緣,勉強站住了。

    周延峰身子一歪,「匡」的一聲,鋼盔重重碰在舷牆上,幸好鋼盔保護了他,他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

    陳偉國被炮彈爆炸的氣浪沖倒在指揮台甲板上,在濃濃的硝煙中,他看到「八一」軍旗高高揚起,被強勁的風吹向半空,如脫韁的野馬,似乎要向天上飛去。

    「軍旗不能丟!」陳偉國奮力從甲板上躍起,伸手抓住被打斷的旗繩,軍旗在勁風的作用下向上飄揚,陳偉國有些力不從心,半個身子懸空,拚力把軍旗往下拉,軍裝上衣向上掀起,鮮血從皮帶上溢出,成串地往下滴。

    信號兵吳玉燕整個人被爆炸氣浪壓在舷牆上,看見班長受傷,衝過去一手扶住陳偉國,一手接過旗繩。

    鄺興農手裡拿著公文包,正準備下指揮台到報務房,爆炸氣浪把他打倒在甲板上,他弓著腰,兩隻手艱難地扶住舷牆,鋼盔抵住舷牆,彈片從他的肩胛骨切進,鮮血染紅了後背。

    只有操舵兵和文書沒有受傷。

    王軍醫和衛生員很快出現在指揮台,跟在他們後面的是水雷班戰士帶的2副擔架。

    王軍醫逐個查看了指揮台人員受傷情況,發現政委、觀通長和信號班長受了重傷。

    王軍醫首先對劉永業做緊急處理,指示衛生員給鄺興農處理傷情。

    鄺興農仍然低著頭弓著腰,李清文從後背剪開鄺興農的衣服,發現傷口很深,彈片可能傷到骨頭。

    衛生員抬頭看著王軍醫,王軍醫點了一下頭,李清文明白了王軍醫的意思,用急救包包紮鄺興農背上的傷口。

    鄺興農緊皺眉頭,頭上冒著汗珠,咬著牙忍住痛苦,用手指著掉在甲板上的文件包,示意吳玉燕撿起交給他。文件包裡裝著通信文件,現在有幾個上級指揮機關的電台正在和軍艦聯絡,他擔心新戰士在頻率、呼號和報文加密等關鍵問題上出差錯,影響戰鬥。

    衛生員叫擔架隊把政委劉永業送到艦長房間,觀通長下送到中走廊幹部房間。

    鄺興農抱著文件包,堅定地說:「我要到報務房!」

    鄺興農要在報務房繼續指揮報務班的工作。

    信號班長陳偉國平躺在甲板上,眉頭緊皺,強忍著痛苦,大口地喘著氣。

    王軍醫解開陳偉國的皮帶檢查傷口,彈片從皮帶的下方斜割進來,把陳偉國的腹部切開一條5厘米長的傷口,腹腔的內容物向外突出,鮮血從傷口向外漫出。

    王軍醫熟練而敏捷地清理著創口,撕開急救包,用輔料保護好脫出的內臟,正準備用厚敷料覆蓋傷口包紮時,忽然抬起頭尋找什麼。

    李清文從王醫生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撿起落在甲板上大號的搪瓷杯,用自已袖口擦了一下,迅速遞給王軍醫。

    王軍醫在傷口周圍再敷上紗布,把搪瓷杯小心扣在紗布上,然後用繃帶包紮固定。又給陳偉國注射了一針杜冷丁,指揮救護組把鄺興農和陳偉國抬下指揮台。

    王軍醫把搪瓷杯小心扣在紗布上,用繃帶固定,又給陳偉國注射了一針杜冷丁,指揮救護組把陳偉國抬下指揮台。

    王軍醫等人抬著傷員下到中走廊,在梯口附近碰見何建華,王軍醫招呼道:「副政委,過來幫幫忙。」

    王軍醫和劉繼偉把擔架抬進槍炮長室,小心平放在地上。

    劉繼偉拿來被子和被單,王軍醫把被子放在地上攤開,鋪上白色消毒過的床單,和劉繼偉輕輕地把陳偉國放在被單上。

    王軍醫輕聲地叫:「信號班長,信號班長。」

    陳偉國聽到了一陣由遠而近的馬鈴聲,喃喃地說:「芳芳,我們快到家了……」。

    「副政委,你就留在這裡,幫忙照看傷員。」王軍醫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卡片,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遞給何建華,「副政委,這張卡片要跟傷員一起走。」

    何建華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看到卡片上有「重傷人員登記卡」的字樣。

    在昏暗的燈光下,王軍醫讀出了何建華臉上凝固的驚慌和茫然。

    正在伙房燒水的何建華聽到第一響炮聲時,心臟驟然收縮。他趕忙關掉油氣開關,轉身就往中走廊跑,但在梯口停了下來,猶豫著要不要到開敞的指揮台上去。最終,求生地慾望佔了上風,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自己的房間,六神無主地坐在床上,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的艙室也只有一層鋼板,可能無法擋住炮彈,於是他挪動腳步來到中走廊,看到擔架隊的人員形色匆匆地搬運傷員,不禁又增添了一種無名的恐懼。

    王軍醫的幾句話開啟了他的思維,他的腦子開始快速轉動,敏感的神經仔細捕捉每一個聲音,他想到甲板上面去看看,但一想到炮彈尖利的呼嘯聲,立刻領悟到還是在艙內比較安全,這裡好賴有船體的鋼板擋住彈片。

    現在何建華一個人呆坐在傷員的身邊,聽著連成一片分不出點的炮聲,手腳不聽使喚,渾身無來由的發熱,心臟似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何建華低頭看了一眼傷員,傷員的臉隱在燈光的陰影裡,分辨不清是誰。其實,他也不想知道傷員是誰。

    何建華的心裡忽然湧起一個強烈而迫切的願望:軍艦趕快脫離戰場,駛回大陸靠碼頭!

    海戰與陸地戰鬥相比,有著戰鬥時間短戰況激烈的特點。海戰中雙方使用武器是大炮,殺傷力強;戰鬥人員位置固定,無法像陸戰中可以利用地形地物掩護自己。這兩個因素決定了海戰中人員傷亡比例大、重傷員多。

    戰鬥警報響起後,王軍醫和李清文立即在會議室就位,把藥品、敷料、消毒爐、醫療器具和白被單等集中到會議室擺放好,很快把會議室佈置成戰時醫療搶救的處所。

    王軍醫雖然參加過戰地救護,經歷過血與火的磨練,但是聽著連綿不斷的炮聲,看著不斷增加的傷員和犧牲的戰士,仍然對海戰發生的重大傷亡感到心情沉重,真切地感受到海戰的激烈和殘酷。

    作為一個軍醫,現在首要的工作就是盡全力救護傷員,對受傷人員進行及時止血、包紮、急救,及早挽救指戰員生命,把傷亡人數和致殘率減少到最低程度,保證部隊戰鬥力。

    海戰傷員的創傷主要是分為兩類:爆炸損傷和火災燒傷。

    炮彈爆炸產生的損傷具有損傷廣泛,傷道複雜、傷情嚴重的特點。由於條件限制,對受到彈片損傷的人員只能施行簡單的清創止血手術,取出肌肉部位的彈片,清除異物,然後進行包紮。考慮到軍艦的條件相對簡陋,王軍醫在清創時特別細心,仔細檢查傷口,清除血凝塊和異物,切除失去活力的組織,最後用無菌生理鹽水和雙氧水反覆沖洗傷口,防止因為傷口感染引發併發症。因為無法探查傷口深處是否有異物,王軍醫不縫合傷口,留待後送到後方醫院再處理。

    對火災引起燒傷的人員,主要對創面清除異物並清洗乾淨,防止發生感染,不進行封閉包紮。

    軍艦和陸地救護情況最大差別的是,傷員特別是重傷員無法及時後送。王軍醫和衛生員商量後,確定機電長艙室作為一般傷員的集中地方,重傷員安置在槍炮長艙室。

    但是大量傷員集中在中走廊前部的狹窄空間內,對傷員的分類護理造成困難。僅靠軍醫和衛生員兩個人是無法完成這麼繁重的工作的。王軍醫向李清文詳細交代傷員的登記護理辦法,組織水雷班的4名戰士協助安排傷員。一般傷員安排互相照顧,重傷員由副政委負責,落實各項監護措施,大大減輕了醫務人員的壓力。

    會議室裡瀰漫著消毒水和酒精的強烈氣味,甲板上85炮每發射一次,頂棚就「咯吱」作響,頭頂的無影燈不斷震顫晃動。

    戰鬥在激烈進行,傷員陸續送來,醫務人員的救治活動一分鐘都不曾停歇。

    王軍醫乾脆脫了棉衣,只穿單衣,戴上手套做小手術。他對傷員傷口進行消毒、切除失去活力的皮膚和肌肉、止血、包紮,動作熟練準確一氣呵成。

    李清文跟隨著王軍醫,協助軍醫工作,白裡透紅的臉上畫上了一條條黑道,整潔的軍裝上也塗滿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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