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艦的船頭猛地碰撞在炮艦的中部，高昂的艦艏插進金沙江艦指揮台下的海圖室甲板，「轟隆」一聲巨響之後，是鋼鐵互相劇烈擠壓產生的令人心悸的高頻噪聲，短暫的震動過後，金沙江艦海圖室甲板瞬間向上翹起變形；片刻的寂靜後，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高頻噪聲，10號艦的船頭緩緩脫離金沙江艦，金沙江艦翹起的海圖室甲板塌陷下來。
金沙江艦甲板上的火炮齊刷刷指向10號艦，炮位上是氣憤填膺的戰士；10號艦上的火炮也指向金沙江艦，炮位上是穿著橘紅色救生衣的士兵。
看到敵人如此猖狂，看到自己心愛的戰艦受到這樣大的損傷，吳洪坤的眼裡冒著怒火，恨恨地說：「兔崽子，太猖狂了！老子得給你點顏色看看！副槍炮長，炮彈上膛，準備開火！」
「炮彈上膛！準備開火！」周延峰向槍炮各戰位下達命令，「兩軍對壘……」
周延峰的耳機裡傳來各戰位的復誦聲音：
「炮彈上膛！準備開火！……只有冠軍，沒有亞軍！」
「炮彈上膛！準備開火！……只有冠軍，沒有亞軍！」
……
「信號班，向指揮艦報告：敵10艦故意碰撞我艦，撞壞我艦右舷海圖室甲板，請求開火！」吳洪坤下達命令的聲音異常堅決。
指揮艦上的左大隊長在第一時間發現南越10號艦向金沙江艦的挑釁行為，命令嘉陵江艦迅速掉轉船頭，逼近10號艦，艦上所有的炮口齊刷刷指向10號艦的駕駛台。
戰場態勢陡然升級。
炮艦編隊對南越10號艦形成絕對優勢。
看到中共兩艘炮艦分別從左右兩舷包圍過來，十幾管黑洞洞的炮口全都指向自己，阮上尉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知道，炮管裡噴出來的絕不是可口可樂和鮮花，而是死神的火焰，如果兩艘炮艦小口徑速射火炮同時在100多米的距離上開火，密集的彈雨能在一兩分鐘內摧毀駕駛台，橫掃甲板，駕駛台和甲板上的所有人員都將集體到上帝那裡報到。
阮上尉心臟猛地收縮，全身一下子掉進了冰窖。
「快！給中共軍艦發信號：對不起，我艦機器失靈，不是故意的行為。」阮上尉用變了調的聲音命令信號手。
他轉過頭看了看落在後面的12號艦，伸手奪過通訊兵手中的報話機話筒，用明碼喊道：「12號，12號，我有危險！趕快跟上來！趕快跟上來！」
「一戰位，直接瞄準10號艦的主炮炮塔！」周延峰下達命令。在幾百米的距離上，只需一發85毫米的炮彈就可以摧毀整座火炮。
「一戰位明白！」劉殿民回答。
海面上瀰漫著緊張的氣氛，戰鬥一觸即發。
報話機傳出了聲音：「03，03，02呼叫！」
信號班長陳偉國拿起送話器：「03回答！」
接著是一串數字：「2365、5897、6547……」
陳偉國一邊記錄，一邊看著通信密碼翻譯。
「03明白！」報話機通話結束。
陳偉國報告：「上級命令：注意不要走火，火炮關上保險，脫離接觸。」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每個人的臉上寫著困惑。
指揮台上靜得出奇，沒有人說話。
對於上級的命令，軍人應該無條件服從，決不允許討價還價。
命令不允許質疑，命令不需要解釋，命令只需要服從。
周延峰感到不解，為什麼不讓開火，而且還命令火炮關上保險，防止走火？
周延峰注意觀察吳洪坤對這個命令的反應，吳洪坤臉色鐵青，生硬地下達命令：「火炮關上保險！不要走火！」
「火炮關上保險！不要走火！」周延峰向各戰位下達命令，並著重強調，「服從命令！」
吳洪坤兩眼死死盯住10號驅逐艦的駕駛台，駕駛台上人影晃動，看不清人物的表情，但是吳洪坤知道，10號艦艦長的臉上此刻會寫滿了傲慢和驕橫。
「他媽的！別高興太早，絕對饒不了你！」吳洪坤暗暗發誓。
10號艦全速倒車、轉向，甲板上的大炮慌亂地轉動，一會兒指向左舷的嘉陵江艦，一會兒瞄準右舷的金沙江艦，在12號艦的接應下，10號艦迅速地擺脫了金沙江艦和嘉陵江艦的包圍。
兩艘南越軍艦向西運動。
嘉陵江艦從後面緩緩駛近金沙江艦，左布沛從指揮台探出身子，觀察金沙江艦的損壞情況。
嘉陵江艦超過金沙江艦的同時發來信號：「注意保持隊形。」
「右舵，兩車進三，跟上指揮艦！」吳洪坤下達命令。
「右舵，兩車進三，跟上指揮艦！」操舵班長姚金和高聲復誦。
從發現敵艦開始，周延峰眼睛一直盯著對方的動向。在朦朧的晨霧中，目標顯得有點臃腫，雖然看不清駕駛台和甲板上的火炮裝備，可以確定無疑它們是大型軍艦。隨著霧氣的消散，周延峰辨認出南越軍艦是美國的「自由級」驅逐艦。《外軍艦艇圖譜》裡是這樣介紹「自由級」驅逐艦的：「自由級」驅逐艦是美國海軍的主要艦種之一。特徵：十字桅桿，雙駕駛台……標準排水量：1，766噸，滿載排水量：2，800噸，全長：94。7米，全寬：12。5米，吃水：4。1米，主機：6，080馬力，航速：20節。武器：127毫米火炮1門，並配有Mk。52火控系統；76毫米火炮1門；40毫米火炮4門；20毫米火炮4門，機槍2挺，85毫米迫擊炮2門；雷達3部：SPS-29 對空、 SPS-21對海各1部，SPG-26火控雷達。
無論是噸位，武器裝備，還是速度，敵人的優勢是明擺著的。敵人正是依仗著軍艦優越的作戰性能和優勢的武器裝備，氣焰囂張，用蠻橫的方式向我們發起挑戰。
領土問題事關國家的最高利益，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任何人沒有權利出讓一寸國土。南越政權出動如此強大的兵力，明擺著準備用武力解決問題，雙方都不可能讓步，戰鬥遲早要打起來。
在目前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取得戰鬥勝利的最好辦法就是發揚我軍近戰的傳統，發揮小口徑火炮射速快的長處，壓制敵艦艙面上的火炮，殺傷甲板上的人員，使敵艦失去戰鬥力。相反，如果敵艦在我們的小口徑火炮射程以外，用127毫米和76毫米大口徑火炮攻擊我軍，火力上我們就會處於絕對的劣勢，而敵艦的速度比我們快，我們又很難追上敵艦，形勢將會十分不利。
敵人已經向我們宣戰，來而不往非禮也。應該抓住這個時機，先發制人，取得先機，爭取主動。
剛才敵艦肆無忌憚的挑釁，對我方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敵人已經動手了，如果我們先敵開火，對敵人來說不會只是褲襠處挨了一腳那麼受用。2艘炮艦從左右兩舷對10號艦進行夾擊，發揮小口徑火炮射速快的優勢，2艘炮艦上14個炮管的火力劈頭蓋臉地掃過去，那就是一陣鋼鐵暴雨，不出5分鐘，10號艦甲板上不會再有幾個活人。當然我們也會有損傷，但是付出的代價要小，勝利的把握卻要大得多。
望著逐漸遠離的敵艦，失去了難得的克敵制勝的大好機會，周延峰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俗話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樣的好時機不會再出現了。
吳洪坤嚴峻的臉上，川字紋深深地印在眉間，心裡窩著一團火。但是作為軍艦上職務最高的指揮員，上級的指示必須不折不扣執行，軍隊紀律不允許他現在說出自己的判斷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