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瀟瀟 西沙鏖戰 碧血長虹 第三十三章 海南之夜(2)
    王軍醫走進城堡,看到尤助理員臉色不好,就說:「梧水,還為那個事鬧心呀。」

    尤助理員甕聲甕氣地說:「我就嚥不下這口氣。」

    鄭耀祖問:「王軍醫,尤助理員出了什麼事?」

    王軍醫解釋:「原來的彈藥助理員業務不熟,後勤部劉部長特地向艦隊幹部部要一個業務好的,這樣老尤才從大陸調過來。可是處裡的頭頭對老尤有成見,乘機找個事情整他。」

    「我已經打了復員報告,老子不干總行了吧,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們老家有個礦山,回去到鐵礦上當個爆破隊隊長准合格吧。」尤助理員嗓門挺沖,擺擺手,「不說這個了!」

    周延峰說:「尤助理員,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事,誤會了。」

    「副槍炮長,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尤助理員語氣和緩下來,「說到炮彈,67年這個批次的85炮彈質量不是太高。你知道,那一年全國最亂,到處武鬥。獵潛艇打這個批次的炮彈,還真有瞎火的。」

    「瞎火比率有多少?」周延峰追問。

    「訓練射擊彈藥消耗不多,很難說。」尤助理員說。

    「哦。明白了。」周延峰說,「謝謝。」。

    鄭耀祖問周延峰這麼晚到哪裡去,周延峰把劉殿民的事說了。

    「你們那個劉班長,做糖不甜做醋酸。」鄭耀祖有感而發。

    「這個兵工作不錯,就是散漫些。」周延峰輕描淡寫。

    「大東海那地方去不得,聽說是給中央文革首長修的別墅,大白天一般人都不讓靠近。你們的戰士膽子忒大的,三更半夜敢闖到那裡去。」尤助理員評說,「這次是看在你們是要執行西沙戰備任務的份上,要不然沒有這麼簡單。」

    周延峰說:「這個兵你可能見過,來領過炮彈,高個,光頭,娃娃臉。」

    「我有印象,挺能幹的,咋咋唬唬,指東指西的。」尤助理員臉上有了笑意。

    周延峰說:「你們基地後勤的服務真周到,王軍醫也送藥到碼頭。」

    鄭耀祖笑了:「什麼呀,王軍醫到咱們艦幫助工作。」

    周延峰說:「王軍醫,你乾脆調到我們艦算了,也省了許多事。」

    「想去呀,穿呢制服吃海灶,做夢都想呢,可就是去不了。」王軍醫戲謔地說,「你們是水兵,我們是陸勤,天壤之別啊。」

    「軍民還一家呢,我們可都姓『海』的。」周延峰一本正經。

    大家都笑了,隨便坐在炮彈箱上。

    王軍醫問:「副槍炮長是哪個學校的?」

    周延峰回答:「我是哈軍工的。你是……」

    王軍醫說:「哦,是軍老大,我是第二軍醫大學的。」

    鄭耀祖問:「王軍醫,打起戰來,第一次看到有人犧牲,你不害怕?」

    「求生是人的本能,飛機在頭頂上盤旋,炸彈在身邊爆炸,不斷有人倒下,說不害怕是假的。主要是看你有沒有勇氣戰勝恐懼,保持清醒的頭腦,知道該幹什麼和怎麼幹。」王軍醫從容地說, 「那時是『殺紅了眼』,只記得趕快搶救傷員,其實,打仗那有不死人的,不是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嗎。」

    周延峰說:「水兵犧牲了,沒有青山可埋,實行海葬,回歸大海,大海是水兵的故鄉。」

    李倫嘉手裡拿著一卷海圖站在城堡外面,說:「機電長、老周,你們在這裡開討論會,我能不能參加?」

    鄭耀祖招招手: 「歡迎,不光我們,還有王軍醫和尤助理員。」

    李倫嘉說:「對不起,二位好!」

    王軍醫和尤助理員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鄭耀祖問:「航海長,你上哪兒,這麼晚才回來?」

    「我到嘉陵江和方航海長對航線了。」李倫嘉注意到周延峰的情緒不高,就轉了話題,「我們還說點輕鬆的吧。」

    「我說一個真實的故事。」王軍醫繪聲繪色地說,「復旦大學有個中國古語文教授,文化大革命開始時,造反派要他寫檢查,肅清封建文化的流毒,教授只好寫了一張大字報貼在校門口,結果很多人湧到校門口看他的大字報,把十幾米寬的校門口堵得水洩不通。原來這個教授是個書法家,大家都去欣賞他的書法,晚上大字報就被人揭走了。教授只好再寫一張貼出去,上午貼出去,下午就被人揭走了。再貼出來的大字報,糨糊沒干就被等在校門口的人群瓜分了。最後竟然有人在校門口整天守候教授來貼大字報,好搶先揭幾個字回去當字帖。造反派無可奈何,只得勒令教授不要再寫大字報了,在家裡好好反省,書法也算是救了他一難。」

    周延峰看了一眼李倫嘉,說:「航海長的眼睛快成兩條縫了。已經兩點了,我想回去躺一會兒。」

    李倫嘉揉揉眼睛:「我的眼睛都快凹進去了。」

    大家都說是該上床擺平了。

    尤助理員說:「老鄭,再過五天就是新年了,你們肯定在這裡過了,到時候組織個音樂會怎樣?」

    李倫嘉隨口說:「大年初一指不定在哪裡過呢。」

    鄭耀祖接下話:「我們總要回來的!」

    尤助理員覺得兩個人的話有些彆扭。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次到西沙執行任務的嚴重性,戰場態勢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都避而不談執行任務的事。

    尤助理員故意岔開話題:「樂器我負責解決,我們基地俱樂部有一把小提琴挺不錯的,老鄭可是學校樂隊的第一小提琴手。」

    「不是第一,是第N+1。」鄭耀祖趕忙澄清,「我和老尤不是一個系的,我們是在學校樂隊認識的,老尤是吹黑管的。」

    「你們看我這形狀吹黑管挺合適的吧。」尤助理員用手捧著臉,說:「周副槍炮長,你可一定要來。還有航海長和王軍醫,一塊來,大家熱鬧熱鬧。」

    眾人站起來,說「到時候一定來湊熱鬧」。

    忽然聽到有人叫「周副槍炮長」。

    周延峰定睛一看,忙上前握手:「朱指導員,您好!你們船也來了?」

    「我們比你們早2個小時到的,我們是專門給一線部隊運送物資的。」朱指導員笑呵呵的,「不是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嗎。」

    「這位是Y336船的朱指導員,我們是球場上的老朋友。」周延峰向大家介紹。

    「既是朋友又是對手。」朱指導員說,「老周,上次在黃埔我們贏了你們2分球,聽說你們有些不服氣?其實贏1分和贏10分沒有任何區別的,是不是?都是贏嘛。」

    「朱指導員,你也別神氣,等我們從西沙回來,咱們再賽一場怎麼樣?不過要請一個中立的裁判。」周延峰有了精神。

    「尤助理員是基地數一數二的籃球裁判,現成的。」朱指導員說。

    周延峰說:「尤助理員和我是鐵哥們,他當裁判你們輸定了。」

    朱指導員說:「別以為我們是『破鞋船』,打球就不行了,只要裁判不過分偏袒,你們也佔不了便宜。」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這個航次回去以後就接新船了,破鞋真的換新鞋了。」朱指導員高興地說。

    大家都說好。

    「老周,說個真事。」朱指導員走前一步,放低聲音說,「我們船的報務班長袁煥柱到你們艦實習,小伙子不錯,有機會多幫助幫助!我就是送小袁到你們艦上剛回來的。」

    「小袁要提干?」周延峰問,「在你們船實習不是一樣?」

    「咳,我們是後勤船,你們是一線作戰部隊,鍛煉效果當然不一樣嘛。」朱指導員豎起大拇指,「你們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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