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宮主花亂影再見龍霆果然變得不冷不熱,直接看門見山道:「龍公子,想必已經約好助拳的朋友了?不知道龍公子邀請的是哪位名士?」
龍霆面色尷尬道:「說來慚愧,那些所謂的名士聽說在下要到花王宮闖關,守關的擂主又是書仙、棋仙兩位仙子,不是借口推脫,就是直言不是對手。弄得龍某很是無奈……」
花亂影輕蔑道:「這麼說,龍公子是打算放棄闖關了?」
「那倒不是!」龍霆搓著手道:「雖然那些名士不肯幫忙,好在龍某的義弟還有些才學,願意替龍某出賽。」
花亂影看向年紀輕輕的方梟時,眼中不屑之色更甚:「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師承哪家書院?」
方梟穩穩的坐在那裡連起身的意思都欠奉,象徵性的拱了拱手道:「無名小卒方梟,無門無派。」
花亂影眼睛一亮,咯咯笑道:「如果連邪脈丹王方梟方侯爺都成了無名小卒,那誰還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方梟淡淡道:「宮主過譽了,方某雖然小有名氣,卻當不得宮主如此稱讚。」
「不是我過譽,而是侯爺過謙了。」花亂影掩口笑道:「自從邪道六門為了公子圍攻鬼衙,血戰逆天王朝鷂子堂之後,誰把公子當成無名小卒,誰才是真正的有眼無珠。」
「呵呵!」方梟軟中帶硬道:「名氣總不能當飯吃,就比如宮主現在不用因為在下的一點薄名就免了對我義兄的考核一樣。我說的對麼?」
花亂影被方梟一句話噎得半死又不便發作,虛假微笑道:「那就請書兒、畫兒出來領教一下方侯爺的才情吧!」
琴棋書畫四個仙子,個個堪稱人間絕色,當年也惹得無數親年才俊競相追逐,只是她們自視甚高不說,甚至有些尖酸刻薄,時間一久自然沒有人願意再去拿熱臉貼冷屁股。原本炙手可熱的花王四仙子變得再無人問津,寂寞之下心態扭曲,專以為難和羞辱上門求親的才俊為樂,簡直讓有情人頭疼至極。
四仙子還沒等落座,花亂影就迫不及待地向四人傳音道:「這個方梟是有名的方三缺,胸無點墨,狗屁不通,他想自取其辱,你們就給我好好的羞辱他,讓他無地自容。」
書仙聽過之後把宣紙收了起來,又取出一副畫軸向方梟含笑點頭道:「方公子,這是畫兒妹妹剛剛畫的一副竹子,就請方公子為這幅畫題首詩吧?」
方梟還沒說話,畫仙已經冷聲道:「不行,這幅竹子雖然剛剛畫好,卻是我的得意之作。他的字還看還罷,要是寫得七扭八歪拜拜糟蹋了我的畫怎麼辦?」
方梟斜睨對方一眼緩緩道:「寫得不好,我賠你一副竹魂的畫好了。」
畫仙頓時雙眼發亮急促問道:「你有『天下第一竹』竹魂先生的墨寶。」
方梟不疾不徐的研著墨:「我家茅廁裡掛了一張,權當通便之用。」
「你……」畫仙就是再笨也知道方梟在耍她,氣得渾身亂顫指著方梟說不出話來。
方梟卻已經提筆在手,將鄭板橋的《竹石》一揮而就:「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前世的方梟在書法上著實下了一番苦功,雖然沒寫出自己的字體,但是一手顏體字,無論形神都已經到達了幾可亂真的程度。
顏體字形質之簇新、法度之嚴峻、氣勢之磅礡前無古人。從美學上論,端莊美、陽剛美、人工美,數美並舉,且為後世立則。
鄭板橋的竹詩正是他剛直不阿、寧折不彎的人格的寫照。鄭板橋一生喜竹愛竹,癡竹迷竹,指竹作詩,寫竹入畫, 詠竹言志,畫竹傳情。歷 代文人畫士之中,愛竹的大有人在,竹詩竹畫也多得不可勝數。然而無論數量之多,還是格調之高,都莫過於鄭板橋。
方梟用顏體字寫《竹石》,將顏真卿、鄭板橋兩大名家的錚錚鐵骨合二為一,給人一種想要膜拜的震撼之美。
「好字,好詩……好詩,好字……」書仙說不準是想誇詩好,還是想誇字好,反反覆覆的稱讚不停。
方梟氣定神閒的笑道:「書仙子,本人是否過關了呢?」
書仙子沉浸在書法之美中不能自拔,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麼宮主的囑咐,隨口說道:「當然是……」
畫仙搶著道:「當然是沒過關!」
方梟還沒說話,書仙已經不悅道:「妹妹,這麼好的字,這麼好的詩怎麼可能不過關,放眼整個大夏能……咦——」
書仙忽然間震驚道:「這種字體從沒見過,難道是方公子自創的不成?」
方梟笑道:「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過沒過關!」
「過了!」書仙心急答案,說話斬釘截鐵。
「沒過!」畫仙安撫書仙道:「姐姐別生氣,先聽我說。單從書法上來說,方公子的確已經過關了。但是我們修士總不能拿凡人的思維作為衡量的標準,對吧?我的畫能隨季節變化,他的字能麼?」
「這……」書仙一時也沒了主意。
方梟卻老神在在的道:「畫仙子,沒見我那風字還有一筆沒寫麼?」
畫仙輕蔑笑道:「就算你現在補上一筆又能怎麼樣?」
「這樣!」方梟落筆之後,整幅畫軸上忽然狂風大作,成片的竹林被或連根拔起,或被攔腰斬斷,頃刻之間整幅畫卷變得一片狼藉,滿眼都是竹葉散落,偶有幾根光禿禿的斷竹還在風中搖擺卻像是在痛苦的呻吟。整幅畫面殘敗到了極點,難免讓人生出淒涼之感。
畫仙氣急敗壞道:「你毀我的畫?」
方梟一語雙關的道:「不是我毀你的畫,而是你畫的竹子,扎根太淺,虛化浮躁,經不起考驗,受不了磨礪,所以你畫的只能算是有形無神的假竹子。我的詩卻寫的是真竹子,真竹子見假竹子一時氣憤,只好一口狂風吹他去了。」
方梟雖然暗諷畫仙的畫功底不夠,不得竹子的神韻,卻有一些強詞奪理的味道。借畫鬥法,借書鬥法,借棋鬥法,在修真界裡早已存在,書畫鬥法勝負標準就是借法術毀掉對方作品,方梟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只是畫仙子在畫畫的時候,雖然也在畫中注入了神識、靈氣、刻印了陣法,卻只是閒暇之作。方梟卻是存心想毀掉對方的畫,有心算無心畫仙自然一敗塗地。
花王宮主花亂影正要說幾句場面話,替畫仙子遮掩一下尷尬,卻見畫仙子臉色慘白,目光渙散的喃喃自語:「他說我作畫根基淺薄,他說我的畫虛化浮躁,他說我畫的不是真竹子……我畫的怎麼會不是真竹子呢?怎麼回呢?」
花亂影心裡頓時咯登一聲:「不好,是心魔!方梟變成畫兒的心魔了。」
畫仙忽然厲聲叫道:「方梟,我要跟你再比一場。我要跟你比作畫!」
畫仙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心魔入體,如果不擊敗對方,方梟就永遠是自己的心魔。自己修為將再無寸進,甚至淪為廢人。
「無法奉陪!」方梟聳了聳肩膀道:「我根本不會作畫,怎麼比?」
「這……」畫仙又急又怒:「你不會作畫,憑什麼說我的竹子根基太淺?」
方梟裝作哭笑不得的樣子道:「根深了,風能吹出來麼?再說貴門也沒有規定要我大哥闖作畫那一關。」
花亂影急忙站出來幫腔道:「反正棋兒還要再準備一下,方侯爺就權當和畫兒切磋一下好了。」
方梟為難道:「那好吧!那我就像畫仙子請教一下好了。不過事先聲明,我不會作畫,這一局不能算到我大哥頭上。」
「當然,當然……」花亂影忙不迭答應下來,損失一個畫仙子雖然不能讓花王宮傷筋動骨,卻大丟面子的事情。不扳回一局花王宮上上下下都不會甘心。
方梟磨磨蹭蹭的畫好了一副山水畫才擦著汗珠道:「我說我不會作畫,你們非要我作。好了,想笑就笑吧!」
方梟的畫雖然不能說是幼稚,但是也僅僅比初學者高出了一絲而已。花王宮上下幾乎個個都是才藝上的行家,只要對方伸伸手就能看出他的深淺,誰都能看到出方梟不是在敷衍了事。可是誰又都笑不出來,人家已經聲明了自己不會作畫,勉強化出一副已經是給你面子,你在去嘲笑對方,只能顯示自己的淺薄。
尤其笑不出來的還有花亂影,從方梟收筆的時候,她就知道要糟,沒等她回頭去看,畫仙子已經隔著幾個人把血噴到了畫紙上。
畫仙子指著方梟狂笑道:「他……他……哈哈哈哈哈哈,一個連畫筆都拿不對的人居然能贏我……居然能贏我……噗——」
畫仙子口中噴著鮮血踉蹌而去,任由花亂影怎麼喊她也只是不理。
所有人都知道畫仙子完了,她這輩子連贏方梟的機會偶讀沒有了,方梟注定了要成為他的心魔。
花亂影咬牙切齒的向棋仙傳音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不成為方梟的心魔就別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