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相處數百年的畫仙變得瘋瘋癲癲,棋仙的俏目中頓時殺氣彌生,一字一句的道:「方公子請坐。」
方梟像是對棋仙子的殺意渾然不覺:「論圍棋,在下萬萬不是仙子的對手,不比也罷!不過,在下聽說棋仙子的規矩是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棋向你討教,而且是一局定輸贏。」
「沒錯!」棋仙輕蔑道:「就算你要拿小孩子玩的走獸棋和我比試,我也一樣奉陪。」
「在下還不至於無聊到用走獸棋侮辱仙子。」方梟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副玉質棋盤:「仙子是否知道象棋?」
見棋仙茫然搖頭,明知道這個世界還沒有象棋的方梟極為低調的解釋道:「其實,象棋的玩法十分簡單,總的來說,就是一句口訣馬走日,像走田,大炮隔山打,小卒一去不復還,我像這樣解釋棋仙子應該明白吧?……」
世上的棋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易學難精。但是把一種棋下到了極致的境界就會對棋類一通百通,雖然不會每種棋都是國手,但是對付一般的棋手卻是綽綽有餘。
棋仙子只聽方梟把象棋的規則說了一遍,簡單的問了兩個問題,就傲然道:「象棋的玩法雖有新意,卻難不倒我。如果方公子想欺負我不懂新棋,恐怕是要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方梟長笑之後毫不客氣的道:「如果方某在象棋上還贏不了一個女流之輩,便一刀劈了這個棋盤,今生今世再不碰棋。」
棋仙笑意更勝鄙視之情溢於言表:「你可不要小看了女人,比別的,我或許不如你,但是棋到了我的手裡就是為我駕馭的工具。只有贏,沒有輸。對於你這種大男人來說,輸給女人只怕比死更難受哦!所以方侯爺現在收手還得及,不要真等到輸了棋丟了人,才灰溜溜的離去。」
方梟冷笑道:「圍棋我不如你,比象棋我不會輸,圍棋的特點是運籌帷幄,象棋的特點卻是短兵相接,棋下不出殺氣,還是不要去碰象棋的好。所以說,象棋是男人玩得棋。看來仙子並不明白這一點,仙子還是聽方某一句勸,將對弈的時間推遲三天吧!免得輸了之後,仗著自己是小女子哭哭啼啼的不肯認賬。」
棋仙反譏道:「我雖是女流卻輸得起,倒是侯爺輸在了自己弄出來的棋上,丟了面子丟了人,可不要惱羞成怒拔刀殺人哦!」
方梟冷笑道:「這點涵養在下還是有的,既然仙子不肯聽我勸告,那就請吧!」
兩人對話看似隨意,實則凶險萬分,棋仙的輕蔑,方梟的狂妄都是為了挑起對方好勝之心,將對手求勝之心挑到頂點時,再狠狠的把對手才的驕傲踩在腳下,才能在對方的道心之中種下永不滅的心魔,讓對方從此修為再無寸進。
其實,不只他們在想方設法把對手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就連周圍的人也在頻頻傳音。
花亂影傳音道:「等一下,全都打起精神來,不能讓任何人打擾了棋局,我一定要讓方梟自食惡果。」
龍霆語帶殺氣道:「看看重陽、清明潛進來沒有,告訴他們一旦二弟失利,立刻出手擊殺棋仙,決不能讓她變成二弟的心魔。」
此時,棋仙已經被方梟撩出了火氣:「誠如方侯爺所言,小女子也覺得,我們現在的爭辯沒有絲毫意義,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如你所願!」方梟說完托起棋盤大踏步向門外走去。
棋仙不解道:「方公子這是做什麼?」
方梟頭也不回的道:「套用畫仙子的一句話,你我修士怎麼能用凡人的東西決高下?想下棋就到外面來好了。」
等到眾人走出大殿,卻見方梟與棋仙相聚十里各自佔據了一座宮殿的頂點,玉質棋盤猶如一幅巨大的畫卷在兩人中間漸漸展開,隨著兩面帥旗在方梟和棋仙背後緩緩升起,成隊士兵跟著徐徐開赴場中,列成四四方方的軍陣。
方梟的聲音猶如神祇從天空中飄蕩而來:「地做棋盤,兵為棋子,才能彰顯我等修士的氣度,才配得上棋仙子的身份。仙子看好了,那些步軍方陣就是兵卒,騎兵為馬,炮陣,車陣一目瞭然,文士為相,禁衛為士,你我就是將帥。」
棋仙子順著方梟的指點看去,果然看到兩隻大軍所部的陣型與象棋一般無二。每一個戰陣都由千人組成,放眼望去就像萬軍對壘,氣勢恢宏。
更為奇特的是,那些士兵的面孔不僅和方梟、棋仙一模一樣,就連氣質也極其相似, 方梟麾下士兵全服黑衣黑甲,煞氣騰騰,棋仙這邊的軍陣卻全由身著粉紅勁裝的少女組成,每張嬌美的面容上帶著粉墨的殺氣,更顯俏麗多姿。棋仙乍看之下竟有一種自己站成了軍陣的感覺,心下驚奇不已,
棋仙子心中雖然驚奇不已,嘴上卻不屑道:「不就是一點障眼法麼?有什麼可炫耀的?」
「也許不止!」方梟客氣道:「仙子先請吧!」
棋仙也不客氣意念一動,代表邊卒的千名兵士持槍前行,腳步整齊劃一,步步震地有聲,千軍迫近的威勢令人望而生畏。
棋仙子在試探對手,方梟可沒有絲毫試水的意思,直接將炮拉了過來,對上了棋仙子的邊卒。大有不惜損失一炮,吃掉對方邊卒的意思。
棋仙子暗暗冷笑道:「一卒換一炮?方梟會那麼傻麼?」
誰想到,沒出三步棋,方梟便冷笑一聲怒喝道:「炮打卒!」
方梟聲落之處,就聽千門巨炮響連天怒吼,炮口噴出的熊熊火光帶起的耀眼赤煉橫貫數里,對方一千邊卒立刻被炸得支離破碎。一邊兵甲殘肢翻滾入雲,另一邊的炮火卻猶不停息。不斷有欠缺不全的屍體被拋上半空,落進硝煙烈火當中。
「啊——」棋仙子眼看上千個自己的投影被大炮炸得屍骨橫飛,不由得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這場炮戰能趕快停下來,讓那遍地屍體趕快消失。可惡的火炮卻在狂轟不止,遲遲不肯停歇。棋仙子越看越絕對頭暈目眩,越看越覺得四肢冰涼,彷彿每一炮都重重的轟擊在她的心上,每一炮都在重重的打擊著他的精神。
火炮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放眼望去血肉模糊的屍塊堆積滿地,無數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各種各樣的資質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一起,成行成溜的血水在屍體間潺潺流淌,刺鼻的血腥混雜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在空中肆意飄蕩。
棋仙子臉色慘白的尖叫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方梟快讓這些屍體消失。」
「消失不了!」方梟貌似無奈道:「我早就警告過仙子,下不出殺氣最好別碰我的象棋。如果仙子覺得不舒服大可以殺還回來。」
隨著方梟話音,整座炮陣緩緩推向屍山血海,數千斤的巨炮壓過屍骨時發出的「咯吱」怪聲,像是鑽頭一般狠狠的鑽進棋仙的雙耳。她越不想聽,那種寒意森森的響聲就越是滲人心肺,讓人發狂。
「我殺了你!」恐懼發狂的棋仙,下意識的出了昏招,出動車陣直取炮兵。上千輛戰車組成的鋼鐵洪流,瞬時向方梟的炮陣碾壓了過去,炮兵的血肉之軀在瘋狂肆虐的車亂下碎成血泥四下迸射,萬軍巨炮被戰車撞翻把無數軍士狠狠擠成肉醬,與扭曲的大炮混合在一處。棋仙的「車」瞬間代替了「炮」的位置。
「噓——」成片的戰車蓋住了滿地屍體,棋仙才算鬆了口氣。可是從車輪下湧出的血漿,又讓她開始不由自主的想像車輪下的慘景,豆大的冷汗成片成片的劃過她的俏臉。
方梟冷酷笑道:「既然棋仙子白送在下一車,方某就笑納了。」
方梟揮手之間,兵卒瘋狂的撲向了戰車,有人高高躍起凌空揮動戰刀將車上戰士的人頭砍落在地,有人甩出繩索將敵人從車上拉到地面,抽出匕首生生割斷對方的喉嚨。甚至有人合力將戰車掀翻,圍成一圈舉起長矛向倒地的敵人瘋狂戳殺……
「啊——」棋仙子再也受不了眼前血腥嘶聲力竭的尖叫道:「你們快跑,快跑啊!不要讓他們殺!」
方梟毫無煙火味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這是下棋,不是打仗,他們只能被殺,不會逃跑也不會反抗。下象棋你就得學會取捨,學會承受……」
「不……不要……嗚嗚……太可怕了!」
棋仙子雖然也殺過人,但是殺一人與屠萬人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一個人的血充其量只能染紅丈餘土地,一場大戰打下來卻可能是赤地千里,血流漂杵。沒上過戰場的人,永遠不知道戰爭的殘酷,也輕易接受不了那種血腥的衝擊。
棋仙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眼看上千人在片刻之間被生生屠殺,精神瞬間崩潰。毫無意識的指揮著棋子阻擋方梟凌厲攻勢,可她也是如此方梟的攻勢就越是猛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方梟殺得丟盔卸甲。
「將!」
「將!」
「將!」
「將!」
方梟連續四聲「將軍」之後,肆意虐笑道:「棋仙子,你說我該怎麼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