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煞 第2卷 54血戰狼堡
    方梟一行大步而至,視眼前屍山猶如無物,淡然踏血而行。只有宋吟霜面頰微微痙攣,雙手中冷汗淋漓。他滿眼中皆是赤紅的鮮血,破碎的屍骸。在恐懼硬生生扭過頭去,卻又看到了被強努釘在鏢車上的屍首。恐懼的無力中幾乎摔倒在地,多虧被斜下裡伸出的一隻手掌扶住了身形。

    宋吟霜轉眼看時卻是帶著強裝笑容的赫連峰。這一絲援手的溫情,如同一縷春風暖至宋吟霜心間。

    方梟揮手道:「將屍體拖入林中就地掩埋,大威分舵的騾劍也統統斬殺一起埋葬,車上貨物運往十里外的鐵公祠,由龍部兄弟接手。有接近者、格殺勿論!」說罷,方梟背手前行幾步,彎腰撿起了乾坤掌丟在地上的銀子,對鏢車上沉甸甸的鐵箱卻看也不看。

    方梟把玩著手中的銀子道:「這位朋友賜予本座一桌上好酒席,本座自然要重謝才對!給宮天狼所有鏢師人頭,以示謝意。」

    「傳令各部加緊行動,我要三天之內,再看不到狼部外圍組織。」

    「第四日後,七月初三由木槿帶隊向狼部宣戰,三更之前所有全部集結狼堡,三更發起總攻。」

    方梟的三道命令,在庚金星城內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七月初三,木槿率部御劍入城。

    殘狼衛飛劍破空的銳利尖嘯,有如狂風暴捲,驟雨急落,無須戰鼓齊鳴,已讓人血脈膨脹,似乎每一聲中都會迸濺出血雨。

    眨眼間十二人,已在狼堡門前呼嘯而過。

    木槿摘下背後鐵胎弓,一弓三箭揚手而發,將三支血影箭連同出門查看的莊丁一同釘在了門上。

    「今夜三更,狼軍統領方梟合會狼部大當家赫連峰接管狼堡,有不服者,敢不降者,殺無赦!」殘狼衛標下十一人齊聲大喊,直如龍吟滄海,虎嘯雲山,震得臨街瓦片嗡嗡作響。話音一落,木槿撥劍而去。

    她身後隱隱傳出弓箭上弦的驟響,她微微側頭間,卻見血影箭轟然炸開,將門上屍體轟得血肉橫飛,血霧瀰漫了半邊天空。

    強悍如她,也不免心中泛寒。

    不久之後,天際已暗,沉黯的黑翳壓上了天邊最後一絲慘淡的浮光,秋之深夜,冷風如雪,寒路似冰。殘狼衛冷厲的刀光卻比夜寒千倍。

    殘狼衛三千人馬有如江河決堤,浪潮呼嘯,湧向大街小巷,直逼狼堡門前,那等聲勢,便是不用兵戈交刃,血肉橫飛,光看在眼裡,也足以叫人打心底發寒。

    狼堡沉厚的朱紅大門緊緊關閉,整座宏偉的府院沒有一丁點聲息,靜寂如死,既不見人影閃動,更不見有任何特異的徵候,一切俱是那般靜默——帶著濃重陰森氣息的靜默!

    木槿驅劍過來,沉聲道:「少爺,殘狼衛嚴陣以待,我們可以展開攻殺啦?」

    方梟搖搖頭道:「還不是時候!宮天狼現在還不夠怕,本座要等到他們嚇得尿了褲子,再行攻殺。」

    方梟冷酷一笑,而這一笑甫始浮在唇角,黑夜中的城市,宛如墓穴開啟般自四面八方傳來一陣陣的淒厲無匹的鬼哭!無數冤魂似乎在一瞬間,由地底,由腳下,由牆內,由磚縫……當中湧了出來,睜著滴血的雙眼在人面前浮游。冰冷枯瘦的鬼爪在人的脖子上,輕輕一觸又迅速抽回。那短暫的冰冷讓人從脊柱寒至心尖………

    木槿尋著鬼哭的方向望去,卻見送棺人雙手攏在嘴邊,嗚嗚的做著鬼嘯,指揮厲鬼在天地間飄蕩。

    「不降者殺……不降者殺……不降者殺……」鬼哭聲聲漸厲,如同尖銳的快刀,一刀狠似一刀的切割者人們的心房。

    「我願降……我……」帶著哭腔的喊聲,隨著牆頭上飛起的人頭戛然而止。

    有人在牆上狂叫道:「放箭!放箭!

    牆上之人才一露臉, 強弩利矢即已漫無目的飛射而出。臨街的瓦片被利矢揭起數尺,道邊小樹應箭而斷,寒光掠影在方梟頭頂呼嘯而過……,箭影四下縱橫卻全無章法,失去了準頭,整齊排列的殘狼衛請一人未倒。

    第一輪箭雨瞬間而止,傲立劍上的方梟微一揮手,送棺人凌空而起,將身下的棺材踢向大門。

    棺材有如裝上的火輪的沖車,狂衝怒卷的撞碎了大門接著轟的一聲暴響,直震的地動山搖,屋倒梁塌——棺內數百斤晶石,將大門連同數十丈長的圍牆送上了半空。強如木槿等人,也被突乎奇來的爆炸,嚇得一身冷汗,心跳不止。再看煙塵瓦礫當中狼堡友成片摔倒,口鼻噴血,接連斃命。彷彿死神在無形中伸出了魔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毫不令人察覺的完成了一次屠殺。

    「這……怎麼會……」

    送棺向錯愕的木槿道:「常人在極度的驚恐中又被猛烈驚嚇,必定了心膽劇裂,噴血而亡。古時猛將一聲大吼嚇破敵軍肝膽,也正是這個道理。如果你有興趣不妨剖開那些屍體看看,他們的膽一定是碎的。」

    「哈哈哈哈哈哈……」方梟仰天一笑道:「如果狼堡的人連這點驚嚇都受不起,又怎配與本座的殘狼衛為敵?」

    方梟揚手道:「兵分四路全力攻莊,正廳前匯合,斬敵首級多者賞!」

    方梟字字鏗鏘,句句狂厲,就在語聲尚飄揚於空氣中時,他已首先離鞍騰起,激射如星虹閃,撲向狼堡的大門,幾乎就在他方始躍掠的同時,「轟」聲暴響,凌空打出的罡氣已將門內一人炸得血肉橫飛!

    方梟手指大門洞開的狼堡虎吼道:「弟兄,對面的狼部也是以狼為名,今天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惡狼。此戰以狼為名,我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給我殺!」

    殺喊的怒吼漫天蓋地的跟著響起,方梟、木槿、虎癡、送棺各領五百殘狼衛狂衝而上。

    狼部、狼軍同樣以狼為名。真正拔刀見血時,才能看清誰是餓狼,誰是土狗。

    身經百戰,戰場餘生的殘狼衛早已磨練出了狂暴驍悍的個性,出手之間猶如狂風暴雨,對敵毫不留情,刀斬百人一樣殺氣不減,絕不是龍狼幫這種江湖組合能夠比擬的驍兵悍將,出手片刻就像整個狼部死死壓制。

    一馬當先的虎癡,將手中的狼牙棒舞得密不透風。在狼部人馬的眼中,那已不像是單純的一柄狼牙棒了,宛如是雷神的霹靂槌,八臂血魔揮展的手臂,彷彿狂風橫掃,洶湧激盪。鮮血隨著杖影濺射,哀號在杖勢的揮舞中縈繞,狼牙棒過處人體摔拋,碎肉飛灑,斷矢殘箭夾雜著兵刃紛紛墜跌,這片刻之間,虎癡已經衝到了方梟的眼前,使這片地方成了修羅屠場!

    「向裡攻!」

    「砰!」的一聲豎直拍下的狼牙棒,將一個黑衣武士拍成了血餅。虎癡提起鮮血亂滴的狼牙棒,正要衝進,卻聽有人怒喝道:「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從屍山血河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升起了一面大旗,玄色大旗背映上弦之月虎虎生風,旗影抖動之間鬼火盈盈,無數冤魂厲鬼繞旗而動。

    「亡魂旗!」強如方梟也不由得一聲低呼。

    「算你有見識!」蔑笑聲中一個面皮白淨,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騰空而來,揚手將大旗抓入手中,居高臨下的看向方梟。

    同時,一個肩扛巨號劊刀的勁裝少女也像雲落峰顛般氣定神閒的落在狼堡當中。

    方梟微微拱手道:「如果方某沒有走眼,兩位應該是鬼衙雙捕鬼展旗陳鐵與俏羅剎司徒千斬?」

    司徒千斬淡然道:「很高興你沒有看錯。」

    陳鐵獰笑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朝廷制下,公然殺戮良善,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如果乖乖合作本官可以破例不鎖穿你們的琵琶骨。」

    陳鐵像是給了狼軍天大的恩賜,得意洋洋的舉目望天等著方梟等人跪地求饒。

    「我呸!」虎癡啐了一口濃痰:「現在的蛤蟆哈氣真是越來越大,如果今天來的是鬼衙大統領陽判馬玉麟,或許我還會讓他三分,像你們這樣的小魚小蝦。哼……」

    陳鐵氣的額頭青筋隆起:「你敢藐視本官?」

    方梟輕蔑道:「不是藐視,而是壓根沒有看在眼裡。你一口一個本官,還不是拿了狼部錢財替他擋災的打手,只不過,比僱傭街頭地痞多花幾個銀子而已。既然替人出頭,就別說的冠冕堂皇,聽著噁心。」

    陳鐵揚旗指住方梟道:「你找死!」

    「冷靜!他在激你出手。」司徒千斬微微側身擋住陳鐵,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方梟,從一開始方梟就給了她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陳鐵能名列鬼衙雙捕自然不是等閒之輩,眼珠一轉冷笑道:「就算我替人消災又如何?我是官,你是民,我說你有罪,你就有罪。現在陳某就站在這裡,你敢殺官造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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