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衙名頭之大,方梟早有耳聞,也正因為如此才激起了他要在血崖之上與雙捕一較高下的豪情壯志。
方梟上千一步冷喝道:「送棺、虎癡,你二人率部繼續攻殺,我要讓這位陳大官人親眼看看,我怎麼屠盡狼堡。」
「好膽!當著本官的面還敢口出狂言?」陳鐵沒想到,方梟還敢下令屠堡,一時間氣的額頭青筋暴跳。
方梟冷笑道:「方某不止要屠堡,還要殺官!」
「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陳鐵陰陰一笑身形瞬時隱沒在月色當中,「亡魂旗」左右招展,狼堡之中陰風大作,彷彿是這鬼哭神嚎般的狂風刮來了一支勁旅。虛空之中馬嘶陣陣,刀光耀眼,數以百計右手持刀左手緊勒韁繩,皮甲皮靴黑皮護腕的匈奴鐵騎在狂風漸漸清晰,騰騰殺氣也隨風逼近。
送棺狂笑道:「主公放心!等你拿下那兩個蠢貨,屬下定叫狼堡再無活人。」聲落之處揮掌向騎兵劈去。
肌肉僵死,面無表情的匈奴鐵騎也同時呼嘯而至,千斤戰馬以俯衝之勢撞向送棺。「啪」的一聲,一隊騎兵像是被巨石轟擊的水窪,暴成了紛飛血雨向空中卷落而去。送棺接力退出數十丈反身殺入敵群當中。
方梟冷笑道:「以鬼旗操縱亡靈,不過彫蟲小技。也敢向方某獻寶?」
方梟話音未落,龍斧高舉過頂,斧刃遙映月光,凜凜生寒。
陳鐵招出的騎兵將方梟視如無物,面對龍斧來勢不減,手中馬刀閃亮生輝,向方梟縱橫掃戮而去。
「燎原火!」方梟手中龍斧手隔空劈下,一記驚世駭俗的殺招瞬間出手。
方梟掌心中火光一閃,「轟」的爆響如雷,前衝騎兵的腳下,熊熊烈焰沖天而起。匈奴鐵騎像是踏上了萬斤火藥,被全數掀上了半空。殘肢斷臂,人體馬屍縱橫飛射。方梟手中火焰宛似風生浪湧,呼號著反襲敵隊,灼人烈焰推捲著層層飛灰,直襲司徒千斬。
「難怪口出狂言,果然了得!」司徒千斬低沉至極的聲音中蘊藏著無限的陰森,幽邃與殘酷。宛如,又一次站在法場上揚起了斷魂奪命的鬼頭刀。
刀映月光,殺氣彌生,彷彿是將幽冥中接引亡靈的鬼神——牛頭的一隻犄角高高舉起。剎那間,讓風雲為之變色,鬼神為之哭嚎。
隨著她刀勢上挑,黝暗的陰陽之門在她面前自動地緩緩開啟,司徒千斬卻隱身而去。
方梟眼見飛射火光瞬時隱射入異界,不由得微微一震。
僅這瞬間,司徒千斬的猛烈刀氣已經凌空劈下,逼得方梟反掌相迎……
「想偷襲少爺,找死!」
木槿眼見鬼衙雙捕夾擊方梟,立刻勃然大怒,雙手連結幾個法印,從虛空之中召出一條粗有兩人合抱,長達二十餘丈的上古角蛇,飛立蛇頭,催動妖蛇向司徒千斬狂噬而下。
「蛇!」司徒千斬被眼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在絕對優勢之下被方梟掌力劈開八尺
眼見司徒千斬即將命喪蛇吻,八面玄旗忽然閃現在虛空之中,將木槿圍在核心。
方梟眼見木槿身陷陳鐵「八旗索魂」心中大急,放棄了失神的司徒千斬祭起殺招八風斬向鬼旗劈去。
八道刀風臨近大旗,忽被顧及木槿安危的方梟生生收回了七成功力,饒是如此飛捲的「亡魂旗」也被刀氣逼得微微停滯。
方梟想要再催刀氣時,卻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從未有過的力不從心的感覺,如同幽靈般乍然襲來,迫使他不得不安落身形。
剎那間,角蛇一聲嘶鳴,化作無數螢光消失而去。
方梟不由得心中一疼,高呼道:「木槿!」
他呼聲未落,亡魂旗上長達半尺的矛尖已經向他右眼刺來。
千鈞一髮中方梟野獸般豎立的瞳仁炸起一道血光,陳鐵只覺旗身巨震,一股如同將骨骼碾碎般劇痛,由指尖直貫肩背,持旗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向外盪開。方梟立掌如刀劈向陳鐵右肩,將他的亡魂旗劈落在地的同時陳鐵也反手一掌,打在方梟肋下。
方梟腳下不穩連退四步,幾個狼部屬下藉機撲殺而來。陳鐵一掌打實,方梟雖然沒受重傷卻也痛徹心肺。不由得勃然大怒。手中龍斧橫旋,將幾人攔腰斬斷,出手之狠,殺人之快,決非尋常人能望其項背,斧光過處,那劃出的勁氣已經生生將飛上半空的斷屍震成了粉末,鮮血和腦漿飛濺四溢,狠的令人寒悸…
方梟橫過龍斧直視鬼衙雙捕:「好一個鬼衙雙捕,再來!」
方梟面色泛青,雙目陰幽,兩邊太陽穴已開始有形的跳動,那正是暴怒極致的表象。自己被人偷襲,屬下救援負傷,他豈能不怒。再次出手必定恐怖至極。隨著再次揚斧,空氣中彷彿在一瞬間凝結,斧刃上散發的血腥,讓人不寒而慄。
靜,靜得連彼此之間的心跳也隱隱可以聽到!
反常的靜寂,也是決鬥的前兆。高手對搏,往往就是把握這最後的一剎沉寂,去捕捉那有利的出招契機!
「看斧!」
方梟動作快如離弦之箭,雙肩只是稍晃,在陳鐵的眼中卻是四面八方人影憧憧,好似千軍萬馬向自己圍殺而來,凜凜威煞懾人心神。陳鐵大驚之下幾乎心神失守,完全不知如何反擊,只能將大旗舞得密不透風護住全身,以求自保。
司徒千斬卻挺峙如岳,看準時機,右腕疾翻,刀鋒始動,一篷青瑩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子為中心,彷彿撞碎了的冰球,撕裂著空氣往四下裡激濺,閃耀,穿織,同時擊向方梟無數分身之後才趨於幻滅!
電光火石之間,司徒千斬面前已經沒了方梟的蹤跡,身後勁風破空而起。司徒千斬凜然一驚,餘光卻掃見方梟手中巨斧以開天闢地之勢看向氣勢衰竭的陳鐵。
金戈交鳴之中,陳鐵鬼旗脫手而出,方梟的龍斧卻去勢不減,向陳鐵頭頂兇猛劈落。
「住手!」
一支軟鞭隔空而來將龍斧點偏數尺,硬是救了陳鐵一命。
鬼衙師爺彥韻急急趕來,向方梟連連抱拳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是我沒有交待清楚,才鬼衙屬下才冒犯了侯爺,侯爺恕罪,恕罪……」
「他是侯爺?」被嚇得汗透衣背的陳鐵又是一驚,滿頭大汗淋漓而下。
彥韻順勢道:「這位便是陛下親封的少年侯,方梟,方侯爺,還不過來見禮!」
陳鐵嚇得面無血色,面帶討好由忐忑不安的拜倒在地:「小的陳鐵,不知侯爺駕到,冒犯之處請侯爺原宥。」
方梟冷笑道:「饒你?陳大官人剛剛的官威哪去了?煞氣哪去了?你若還有剛剛的氣勢,我還會高看你幾分,現在,嘿嘿……」
彥韻怎麼會聽不出方梟話裡的煞氣,他也知道方梟絕對是一怒殺人不計後果的人,再說下去恐怕方梟真會把陳鐵一刀兩斷。
彥韻走上前去以衣袖擋住別人視線,低聲道:「侯爺,看著主人的面子上,請高抬貴手。」
方梟看著對方手中的令牌雙眼一瞇冷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己掌嘴二十,就跪在這掌,少一個我即刻砍了你的人頭。」
「謝侯爺!」陳鐵絲毫沒有猶豫的跪在地上揚起巴掌結結實實的抽在自己臉上。每抽一下,還要道謝一聲,狼狽到了極點。
師爺彥韻別過頭去只當沒有看見,司徒千斬卻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到了這時方梟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再去看卑顏屈膝的陳鐵,扔下一句:「打完了,自己滾!」大步離去。
遠處在,在虎癡和送棺圍攻之下節節敗退的宮天狼,此刻已經面如死灰,自己手下幾乎傷亡殆盡,唯一的依仗,現在正跪在地上自抽耳光。這一切,都在清清楚楚告訴他狼部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