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說……」虎癡嘿嘿笑道:「其實,那個,就是……少爺,今天是你做的有點過了。老話說的好:『人前教子,背後訓妻』。你當眾打了齊小姐的臉,可人家還給你留了台階不是?差不多就行了,還非要人家哭著求你,你才消氣啊?」
方梟臉色發青死死地盯著虎癡。
虎癡越說越是順溜:「再說,你自己心裡不也堵得慌?要不怎麼大半夜不睡覺,爬房子上面來像鬧貓似的唱個不停?」
虎癡絲毫沒發覺方梟的臉色越來越青:「你聽我的,去給齊小姐道個歉,保準沒錯。」
「你要我去道歉?」方梟忽然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哎嗨!不就是賠個不是麼?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虎癡搓著手道:「少爺要是覺得拉不下臉,乾脆跑她門口唱首歌算了,也不用唱什麼太高深的,逗個樂就行,就唱《王二娘砸缸》,要不《光棍唱五更》也成……」
方梟的臉色青了也又紅,紅了又黑:「我不會!這都什麼東西?」
「不會我教你!剛才那兩個太長,我教你個短的,現學現用,錯不了。」虎癡也沒等方梟同意就粗著嗓子唱了起來:「碧紗窗外靜無人,跪在床前忙要親。 罵了個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哎呦——,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
方梟看著五大三粗的虎癡帶著滿臉嬌嗔,唱得眉飛色舞。就覺得從頭一直麻到腳底。尤其那一聲帶著媚眼的「哎呦」,更讓方梟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虎癡還得意洋洋的道:「甭管你唱得好不好。只要齊大小姐『撲哧』一笑,後面的就好說了。」
「我『撲哧』吐你一臉!」方梟差點崩潰:「流氓,簡直就是流氓,沒見過你這麼流氓的!」
「啥?我流氓?」虎癡叫起了撞天屈:「我流氓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兒。你在齊大小姐的屁股上摸了那麼長時間,還我流氓……」
「你你……」方梟被虎癡氣得眼前發黑:「胡說八道什麼?」
「誰胡說?」虎癡指天指地的道:「你敢說,你在攬月閣裡沒摸過齊大小姐的屁股?」
「那不是陪酒的舞姬麼?」方梟的冷汗下來了:他敢發誓,他從來想過要調戲齊小唯,倒是在舞姬身上佔了不少便宜。再說,舞姬是花了錢的,花了錢為什麼不佔便宜,這天經地義啊!
可要是齊小唯?方梟懵了!
「拉倒吧!」虎癡擺出一副鄙視的表情:「剛開始確實是在摸舞姬的屁股,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手就跑齊小姐屁股上了,那可是還隔著一個人呢!你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哪?」
「污蔑!絕對是污蔑?」方梟暴跳如雷。
虎癡眼睛一瞪:「我在後面站著看的真真的,你捏了幾下我都數著呢!再說,那是送棺先看見的,要不我把他叫上來對質。」
方梟瞇著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們串通好了吧?」
「沒有!」送棺戲謔的聲音從房簷下傳了過來:「你摸了一盞茶的功夫,捏了十一下,揉了四下。齊小姐還裝著面無表情哩!」
「滾!」方梟終於爆發了,一聲怒吼把虎癡嚇得直接蹦下了房頂。
再說,屋子裡輾轉難寐的齊小唯,聽見屋頂上的歌聲戛然而止,苦笑自語道:「再辛苦也不說,你今天說的還少麼?我都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了……」
本來她還糾結著是不是應該去給方梟道歉,虎癡那破鑼一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前面一段亂七八糟的教子訓妻,就讓齊小唯的俏臉陣紅陣白了。
等他說到方梟摸自己屁股的時候,齊小唯的臉上差點滴出血來,結結巴巴的問道:「瀲灩,在攬月閣裡摸我的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瀲灩連連擺手:「我的手,小姐還感覺不出來……」
齊小唯當時只當是瀲灩淘氣,加上方梟在側,她也不好當面訓斥瀲灩,就全然當做不知,現在想想當時那隻手確實比瀲灩的手大了一些……
被人佔了便宜不說,還被人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齊小唯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當那聲「你摸了一盞茶的功夫,捏了十一下,揉了四下……」
「啊——」齊小唯再也受不了了,捂著耳朵發出了一聲尖叫。
原本還能聽見幾聲竊竊私語的院子,一瞬間變得靜悄悄的,連老鼠都不敢亂動了。
「糟了!」方梟在房頂上轉了兩圈,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落到了齊小唯的窗外。
「這回想不下去都不成了……」方梟肚子裡暗叫「倒霉」,身子輕飄飄的落在齊小唯屋前,清了清嗓子道:「齊小姐,那個剛才……」
齊小唯沒有做聲,恨恨想道:「你敢提剛才的事兒,我就殺了你!」
「剛才那個話題的確不適合繼續……咳咳……」方梟的腦袋總算轉過彎來了。
齊小唯也暗暗鬆了口氣,不過,仍舊沒有說話的意思。
方梟抓著腦袋道:「虎癡,建議我來給你道個歉,我就來了……」
齊小唯氣得一翻白眼,腹誹道:「他建議?你自己就不會來麼?」
方梟轉了幾圈:「我覺得你應該不會生氣……,不是……是不會太生氣吧?」
方梟不說還好,這一說真的把齊小唯氣出了眼淚:「我憑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會生氣?」
齊小唯正要開口,卻聽見方梟長長一聲歎息:「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我恨你!」
方梟眼見一把飛劍破窗而出,嚇得魂飛魄散,一個閃身撞開了院牆,落進相鄰的院落當中。
看見方梟弄得灰頭土臉,齊小唯撲哧一笑,揮手熄滅了燈火,再不理會對方。
方梟苦笑搖頭,正要離去卻見催命向他走了過來。
催命走到方梟跟前,帶著一絲羞赧道:「方兄,那個……那個……」
方梟笑道:「崔兄有什麼話就請直說,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諉。」
「方兄,能不能把你的丹藥賣給我幾枚,我現在沒有錢,等以後有了錢一定加倍奉還。」催命說完,站到了一旁不敢去看方梟。
方梟直言道:「我手裡的丹藥的確有不少,不過,我看崔兄應該也出自邪修一脈,似乎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造成了崔兄功力衰退,普通丹藥對崔兄的作用不大。我……」
方梟道話沒說完,催命就抱拳道:「在下冒昧了!」
「不不……崔兄誤會了。我這裡有一種蘊邪丹,不知對崔兄有沒有作用。」方梟說完取出一枚邪氣外露卻靈氣內含的丹藥擺在催命面前。
「邪丹!」催命臉色陡然一變,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這麼高品質的邪丹,即使在大型拍賣場也難得一見啊!」
催命會如此驚訝,是因為邪丹的煉製方法早已失傳,「邪派無丹」的笑話已經在修真界中流傳數百年,幾乎變成了修真鐵則。
不是邪派修士不想煉丹,而是他們修行的功法過於陰毒,只求殺敵,不問其他。即使火修也是選擇修煉焚魂火,幽冥鬼焰一類的邪異火焰,邪焰用於廝殺霸道之極,想要煉丹只能煉出毒藥。
自從邪道最後一個丹師「丹器之王」段無心神秘失蹤,邪修一脈再無人能夠煉丹,正道修士從此自稱丹藥為「仙丹」。邪道修士服用仙丹雖然也有所裨益,卻會流失六成以上的丹藥精華,投入大量晶石和材料換來仙丹,卻得不償失,讓邪派高手無比苦惱。
正因為無丹可用,邪派也被正道壓制了千年之久。偶有千年前邪修遺跡中的邪丹問世,必然會引起諸多修道高手爭奪,甚至引發兩派大戰。大量的內耗,也將邪派勢力日漸衰落。
催命乍見邪丹驚喜莫名,抓起一顆攥在手中道:「合用,合用,方兄開個價吧?」
方梟笑道:「崔兄見外了,在下與崔兄一見如故,交淺言深,這丹藥就送給崔兄吧?」
催命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冷笑道:「方兄如此大方,何不把主丹全送給我。」
邪丹也好,仙丹也罷,都分主丹,次丹,簡單講一爐丹藥會出現兩種品質,次丹只是主丹的衍生品,修士很少關注次丹,甚至直接讓次丹拋棄。
方梟哈哈笑道:「崔兄沒見打開盒子看看麼?」
催命冷笑著打開盒子,卻見七顆主丹,三十五顆次丹被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錦盒當中:「你把一爐丹藥全送給我了?」
催命呆立了半晌才道:「你真的要送給我?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對你沒有半點幫助。」
方梟臉色一寒道:「崔兄,我願意幫你,是因為你身上不僅有一種讓我似曾相識的孤傲,也有一顆深藏的赤子之心。你幾次對我出言擠兌,只不過是為了激我出手相助如意。你故意問我幫助如意的原因,也是看不慣丫鬟瀲灩仗勢欺人,更是要讓齊小姐明白我的想法……,我欣賞崔兄,才希望與你交個朋友,你這話,未免有些傷人吧?」
「朋友!朋友?」催命念叨兩聲之後,深深一躬抓起丹藥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方梟被催命一陣搶白,難免有些不太高興,也不去招呼虎癡獨自返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