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風清雲下了飛機就直奔陸軍總院,來到宣倩柔所在的病房,還沒踏入,就已經聽見裡面一陣安撫的喧囂之聲。
他整了整臉色,放慢了腳步,敲了敲門後推門而進。
偌大的病房裡擺滿了鮮花和果籃,隱隱散發著一股清香,有好幾個人圍在病床,細碎地說著話,俱是宣倩柔樂團裡的同事,坐在床邊的,則是宣倩柔的母親王艷。
宣倩柔靠在病床上,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看起來並無大礙,氣息看起來也不是十分的差,眼見風清雲出現在眼前,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王艷對眾人使了個顏色,所有人都對風清雲打了聲招呼後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人。
見沒有人了,宣倩柔一下子從病床上跳了下來,赤著腳就向風清雲奔了過去,雙手大張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哽咽地喚道:「清雲。」
那因為被驚嚇到的擔驚受怕在見到心愛的人時全化成了委屈的淚水,潸潸而下,很快浸濕了風清雲胸前的大衣。
風清雲拍了拍她的背部,溫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清雲,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宣倩柔在他胸前嚶嚶地哭,好不可憐。
「沒事了,我不是回來了嗎?」風清雲一手擁著她,一手揉著額角,顯得有些頭痛和疲憊,說道:「地上涼,快上床歇著。」
宣倩柔點頭,聽話地回到床上,任他細心地幫自己蓋被子,一雙大眼睛紅通通的,視線根本不離開風清雲。
「醫生怎麼說?」風清雲拉開椅子坐了起來,看著她問。
宣倩柔搖了搖頭,說道:「沒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嚇到了。清雲,你不知道,那些東西多恐怖多噁心,我我……」她說著,眼圈又紅了,淚水蓄在眼眶,眼看著又要掉下來。
「別去想了。」風清雲握著她的手,溫聲地道:「我們會處理的,你放心,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事出現。」
「可是,到底是誰這麼待我?我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啊,他們為什麼以你的名義來送這些東西給我?那些字跡也是你的。」宣倩柔有些不解,難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什麼人麼?
「你確定是我的字跡嗎?」風清雲沉著臉問道。
宣倩柔點頭,就是看見風清雲的字,她才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那個盒子,誰知道會是這樣的東西。
風清雲皺起了眉,如果是他的字跡,那麼這事恐怕不只是針對宣倩柔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奔著自己來的,否則,怎麼會用自己的字跡呢?
是誰?潘迎龍的餘黨?還是其它?
宣倩柔看著他不斷變換的神色,不由小心地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清雲,難道真的是姐姐嗎?是她模仿你的筆跡嗎?」她記得,小時候他們兩人一起習字,宣雨很愛模仿風清雲的字跡,說這點,不過是加深他對宣雨的懷疑罷了。
風清雲一下子抓著她那話中的重點,唰地轉過頭來看著她問:「什麼意思?」
宣倩柔的心裡咯登一下,暗惱,意識到自己可能弄錯了,只好說道:「前些日子我和姐姐吵了幾句,就是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天。清雲,你說會是姐姐報復我嗎?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歡我,也怪我,她不想我們在一起的。」
「你怎麼會想到宣雨的,不會是小雨的,她是你姐姐,不是嗎?她也不是這樣的人。」風清雲的眉擰了起來,有些責怪地說道。
宣倩柔心裡一涼,連忙展開一絲蒼涼的笑容道:「我也知道不是她,不會是姐姐的,清雲,我也是這麼對伯父他們說的,可是他們不相信。」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懊惱地道:「怎麼辦,姐姐一定會害怕的,去那個地方,都怪我。」
「什麼地方?」風清雲聽了頓時抓著她的手,緊張地問。
宣倩柔蹙著眉,掙扎了下:「清雲,你抓痛我了。」
看他緊張的樣子,宣倩柔的心裡撥涼撥涼的,愈發的惱怒自己得不償失,巴巴的,就說出那件事,想要讓風清雲對宣雨反感,現在看來,他是壓根認定這事絕不是宣雨做的。
「抱歉。」風清雲見此頓時鬆開她的手。
「我也不清楚,但剛才聽媽咪說姐姐被警察帶走調查了。」
「什麼?」風清雲騰地站了起來,眉宇皺的極深,渾身的氣息忽地變得冷冽起來,她會害怕嗎,被人當成罪犯般審問,會害怕嗎?
煩躁,擔憂,毫不掩飾地展現在風清雲的臉上,宣倩柔看在眼裡,一顆心變得冰寒,藏在身側的手,已是緊緊地擰緊了床單。
「對不起,清雲,都怪我,是我亂說話才會這樣的,都怪我。」儘管心裡惱恨,宣倩柔仍然一臉的柔弱懊惱,楚楚可憐。
風清雲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由有些歉疚,重新坐了下來安慰道:「沒事,不怪你,警察也是循例調查,她不會有事的,好好休息一下,嗯?」
「但是,姐姐她……」
「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吧,最重要是你沒事,嗯?」風清雲笑了一下。
「清雲,你會看著我睡嗎?」宣倩柔點了點頭,期盼地看著他。
風清雲淺淺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快睡吧。」
宣倩柔躺了下來,癡癡地看著他,緩緩閉上眼,很快就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聽見宣雨在警察局,風清雲早就心急如焚,輕輕地叫了一聲,見她沒反應,立即抓起椅子上的大衣離開病房。
聽著病房的門開了又合,宣倩柔猛然睜開眼來,從床上坐起,一雙手將被單擰成了鹹菜樣,瞪著門口處緊緊咬著下唇。
這次是她失了冷靜,弄巧反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