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夕煙不敢置信的傻站在原地。
而晏雪剛出門就看見這等場景,趕忙藏起自己的身子,心中念道,果然又要換地方了,怕是那司南鳳快要來找麻煩了。
幸好蕭子涼很把握分寸,也沒有兜出晏雪其人,揮了揮手算作告別就朝著山外而去。
緋夕煙忽然跪在原地大哭起來,想起林若惜口中所謂「其實你有些可悲,連自己到底喜歡誰都搞不清楚,只是怕門主被我搶走才返回頭來,可知好馬尚且不吃回頭草,兩面三刀始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話,狠狠的抓了把地上的草砸向遠處。
晏雪心底一顫,暗自哀嚎:我的子靈草……。
林若惜一路狂奔,將離情別緒的愁苦盡數化作奔走的動力,雖然想通了,但只要一想到蕭子涼身邊站的不是自己而是緋夕煙的時候,還是相當酸楚。她情願自己不是元若惜,而是真正的林若惜,那樣就不會身陷武林朝廷的紛爭,可以真正的做到貼身不離,生死與共了。
只是老天爺總是嫌她生活太過平淡,這一把添油加醋,迫得她不得不再度踏上征程。
經過了兩天路程,總算是再度回到蓬萊城的城門口。
二度回到這裡,心情自是不同。上一回算是被蕭子涼給搶回去的,這一回是要自投羅網給南宮錦。
只是一次是心甘情願,一次是迫不得已。
正因為迫不得已,她才思忖,該是自己與南宮錦鬥智鬥勇的時候了。此人的謀略算計,當世罕見,要與其抗衡,不費些腦筋當真難辦。
剛走到城門口,就感覺到幾束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有人立刻轉身,朝著城內走去。想來是南宮錦的手下去通知對方了。
她視若無睹,四處打量,忽然雙目一亮,牽著馬朝著一個熟人走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蓬萊城蓬萊山莊的繼承人任亦白,也是這次武林大會的操盤人之一,同時也是此番會後名聲大噪的年輕後輩。只見這任亦白正與幾個背著刀劍的江湖弟子款款而談,一一惜別。
她才念起,自從武林大會結束後,不過數日。如今正是各門派返回自己居地的時候,作為蓬萊山莊莊主任天煌的兒子,任亦白也要盡盡與武林同道交好的任務。
單從除魔衛道這等正派人士所為,林若惜對任亦白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甚至要為其雷厲風行、層出不窮的好手段而叫好。
低頭想了想,林若惜在那些人離開後,牽著馬走到任亦白面前。
這位清俊兒郎微微一愣,顯然是想到當日的連玉山圍剿,正是這個女子以一人之身擋在了眾多好漢面前,使得蕭子涼與剩餘魔門中人能夠安全離開的主,不覺大為尷尬,拱手說道:「原來是林若惜姑娘,你真是快要急死我了。」
見其這麼說,林若惜倒是沒想到,她至少以為會費點心機的與其周旋一番,沉吟了會便好奇的問:「我不出現你急什麼?」
「惜香公子簡直要拆了我們蓬萊山莊的大門啦!」任亦白苦笑,惜香公子的身份江湖人盡皆知,卻為了個如今亦正亦邪的女子,險些就要與蓬萊山莊絕交,對於蓬萊山莊而言,長天坊做出如此態度,當真是讓他們措手不及。及至見到林若惜俏生生的站在門外,才舒了口氣。
林若惜蹙眉,旋即展顏一笑,「那勞煩任兄替我去與玉卿衣通報一聲,便說林若惜這次是收到九天門的邀請,要與雲大門主前往景安遊歷一番。」
任亦白心道,這女子忒地水性楊花,一會是惜香公子,一會是地獄門門主,現在又是九天門門主,當真是深不可測。思及此,向來身正言謹的任亦白更是不敢直視他心目中的妖女,連忙拱手,「只要玉公子不尋我蓬萊山莊的晦氣,便怎樣都好啊。」
林若惜心道,只要你能把原話一字不落的說了,自然更好啊。
果不其然,話剛落音,就看覆著銀絲軟甲的南宮錦騎著高頭大馬一路馳來,爽朗的笑說:「幾日不見,雲某對蘇姑娘當真是想念的緊。」
林若惜冷哼了聲,心中惱恨極了他,「幾日不見,南宮門主也十分讓林若惜惦念。」
南宮錦招了招手,顯然根本不打算讓林若惜入城,而是從城門內馳出一輛用深藍色錦布裝點出的馬車,自己先行鑽了進去,轉身伸手向林若惜。
這雙手……
林若惜的眸子微微一黯,難怪南宮錦總喜愛將手藏在袖中,亮出來後與洛景寒的那雙修長雅逸的手有何區別。當初自己沒有發現,如今看見同樣的這雙手,心情更加沉重。硬是憋住了將要襲出眼眶的淚水,她回身抓下緋夕煙準備的包袱,將白馬交給九天門的門人,才搭著南宮錦的手登上了馬車。
一系列的行動沒有花出多少時間,可以說也僅僅是瞬間而為。南宮錦與任亦白笑了笑算作招呼,就讓駕著馬車的人抽鞭上路。
車身微晃,林若惜也沒想到南宮錦居然如此迅速,而她亦與此人沒什麼話可說,半晌也只是沉默不語,直到南宮錦自己率先打破了這個僵局,問道:「你與亦白說了些什麼?」
林若惜自然知道他要問這個,「怎麼,你很關心?」
南宮錦笑了笑,那雙唇的弧線令林若惜一陣恍惚,不覺撇過頭不再理他,也不去看他,聽他回答:「不是很關心,因為我亦有對策。」
「喔。南宮門主算無遺策,自然是毫不懼怕。」林若惜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
南宮錦很認真的說了句:「不,我只輸過給一個人。」
林若惜微微一愣,轉頭看向對方,但見這人眼中,卻是沒由來的灼灼暖意,便知他或者說的正是自己,因為若非有她,蕭子涼恐怕早已沒命下山。不覺無奈蹙眉,「輸贏有何重要,我的小命就把握在你的手上,前路更是未卜,還想怎樣。」
南宮錦歎了口氣,「你若不是……那前朝公主,該有多好。」
林若惜心底也是微微一痛,他所謂她明瞭。若她只是個小小婢女,當年還是洛景寒的南宮錦亦是表達過愛意,至少不會反目成如今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