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章 謊言和欺騙
探長布萊德：「其他的事情？是什麼？」
我緊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我以一種非常含蓄的方式告訴他，目前在我手裡有兩份關於大老闆科迪的證據，一份是錄音，另一份則是證人，錄音我可以隨時隨地交給你，不過證人方面，你得做出相應的承諾他才肯出來作證。
探長布萊德：「你需要我做出什麼承諾？」
我說：「這個證人，是幫派裡的一個小頭目，雖然不是核心成員，但他幫大老闆科迪做過很多事情，所以……底子有些不太乾淨，嗯……你看……能不能……」說到這裡，我停住了，隨後仔細觀察著探長布萊德臉上的表情……
探長布萊德好奇的問道：「他都幹過什麼事情？」
呃……我感到有些緊張，於是便結結巴巴的試探道：「比如……比如說……謀……殺……？」
探長布萊德輕輕撅了下嘴唇，他的兩根眉毛，一上一下，目光飄忽不定，至於他的表情倒沒什麼太大變化，只是比平常多了一點兒凝重，看得出來，他在考慮一件很複雜的事情，究竟有多複雜，我一時也很難說得清……
過了很久，探長布萊德才蹦出一句話：「我暫時還不能答應你什麼，你最好先把那個證人找來我們談一談，等我瞭解具體情況後再說……」
談一談？這可不行……我心想，若是我和探長布萊德沒有達成協議，貿貿然將小六供出來是很危險的，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它關係到我，小六，還有很多人的命運，因此一定要慎重，於是，我再次向探長布萊德提出：「你必須要先給我一個保證，否則他永遠都不會見你的……」
聽我這麼一說，探長布萊德隨即反問道：「那你清不清楚證人犯案的經過？謀殺也分很多種的啊……你不叫他來，我怎麼給你提供保證……？」
擦……這個探長布萊德，果然是一隻老狐狸，我小心翼翼陪他商量了老半天，不但沒有絲毫進展，反而一本正經的跟我打官腔，既然如此，我還有必要和他聊下去麼？我總不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卻害了兄弟吧……？！！
想到這裡，我馬上後退一步道：「如果你總是這樣，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見……！！」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探長布萊德不住的搖頭：「這麼做對你沒好處，現在只有我能夠幫你，假如你還是那麼固執，恐怕你活不到下個星期一……」
他這句話深深刺激了我的神經，在我看來，這純粹就是一種威脅，因此，我十分堅定地告訴探長布萊德：「那又怎樣？從我老婆死的那天開始起，我就沒打算將來會有什麼好下場，你想幫就幫，不想幫就拉倒，用不著在這裡嚇唬人！！」
「呵呵呵……」探長布萊德笑得有些無奈，隨後，他反問我：「為什麼我們每次的談話都那麼不愉快呢？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啊……？」
當時我正在氣頭上，也沒怎麼多想，立刻就用一種很凶的語氣回敬他：「沒錯……！！我向來對你們白種人沒有好印象！！你們不就是比我們先進那麼一點點麼？憑什麼老是覺得自己很優越？別忘了，你們英國人有今天的財富，全是靠一百年前從我們那裡搶來的！！」
「哈哈哈哈……」探長布萊德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孩子，你真是個有個性的人，剛才我們明明在談案子，你竟然能不知不覺扯到歷史，你簡直是我認識的小混混當中最有學問的傢伙啊……我實在搞不明白，當初你為什麼要去加入黑幫呢？」
我指著探長布萊德：「胡說！！第一，我不是小混混，第二，那都是他們逼的，你以為我願意幫他們做事嗎？」
探長布萊德還是笑：「哼哼……好……好……你說我們白種人都不是好東西，那之前你流鼻血誰送你去的醫院？又是誰幫你找到你老婆的屍體？你的老婆又是不是白種人？你來英國這麼久，就沒有一個白種人幫過你麼……？」
啊……他這一串連珠炮般的問題頂的我啞口無言，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剛才的話有點兒過分了，正當我懊惱的時候，探長布萊德接著說：「孩子，你太年輕了，很多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來告訴你，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分白種人，黃種人，黑人，甚至國家……這個世界只分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階級利用普通人之間的種族，文化，信仰等等來製造矛盾，然後通過矛盾消耗普通人的實力，從而更好地對大多數普通人進行統治……」
說到這裡，探長布萊德停頓了一下，隨後他又講道：「你知道嗎？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有思想，有活力，性格也是桀驁不馴，但我可以負責任的說，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也會變得像我一樣死氣沉沉，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發現，你的前半生其實一直生活在謊言和欺騙當中，很多東西都是假的，不真實的，自己不過是在國家機器下培養出來的一個思想傀儡而已……」
探長布萊德這一番長篇大論聽得我瞠目結舌，我沒想到，雖然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警察，但卻可以看得這樣深遠，這完全顛覆了我之前的世界觀，難道我真像他所說的那樣，自己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謊言和欺騙當中？
這時，探長布萊德忽然轉移了話題問：「你剛才說我們英國人都是強盜，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我：「呃……這個嘛……」
沒等我回答完，探長布萊德又說：「孩子……你要明白，掠奪是人的天性，之前你們國家被掠奪，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們沒有掠奪別人的實力，假如你們當年有這個實力的話，你想想歷史會變成什麼樣子？當然，我這麼講並不是說我們英國人統統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在我們國家，大部分人也像你們一樣都是靠辛勤工作來創造生活的……就拿我來說，我是個警察，我打擊罪犯，政府給我發薪水，然後我再用薪水養家，可是你呢？你都做過些什麼？你賣假護照，收高利貸，你的行為跟那些強盜又有什麼區別？」
賣假護照……？收高利貸……？我了個擦……！！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呀！！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挺好，誰料想他一下就把我的老底兒全揭出來了……這個天殺的布萊德！！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麼？！！
我慌忙對他擺擺手：「行啦……！！行啦……！！我錯了，我承認，你別再說了，我說不過你，我道歉……！！」
探長布萊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明白就好……以後得學會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再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
被探長布萊德教訓了一頓，這回徹底老實了，我抹一抹頭上的汗，戰戰兢兢的問他：「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你為什麼不抓我？還讓我一直做的你線人？」
他想了想回答道：「在我心目中，善與惡不是靠法律來決定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當警察幾十年的經驗，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傢伙，我應該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說對嗎？」
一聽這話，我頓時鬆了口氣：「額滴神呀……！！這是我最愛聽的！！探長布萊德——你好偉大！！如果你將來選英國首相，我百分之百投你一票！！」
探長布萊德：「少來這一套，你真噁心……我給你機會，不是讓你來拍我馬屁，我現在問你，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我一愣：「你是指污點證人麼？探長同志啊……就算我想報答你，可你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個承諾呀！！哪怕只是一點點……畢竟來之前我已經跟他說好了，你若是連他一起抓進監獄，他死也不會幫你出庭作證的，你也得讓我對他有個交代是不是？」
探長布萊德臉色一沉：「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急忙辯解道：「沒有……！！沒有……！！只不過……」
探長布萊德顯得有些不耐煩，後來，他終於忍不住了，脫口來了一句：「好！！我不追究他的事情，你趕緊把證人帶過來吧！！」
我：「嗯……？真的麼……？」
探長布萊德沒好氣的回答：「是——呀！！」
我：「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探長布萊德：「蠢貨！！我是警察！！這種話能從我嘴裡說出來嗎？」
望著探長布萊德，我心裡突然「咯登」一下子，他怎麼變得這麼快？謀殺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以他的性格，真的能不追究？這裡會不會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