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火星人
聽完了我的解釋，周大哥這才恍然大悟，他說：「原來是這樣，不就想撈點油水麼？我明白，這樣吧兄弟，我也跟你說實話，我不是老闆，錢的事情我也說了不算，所以打折是肯定不行的，不過我這有點東西想送給他當禮物，你問他要不要？」說完，他招呼另外一個人遞過來一包東西，然後就在我眼前打開了。
我一看，這包東西亮晶晶的，但不是鑽石，因為顆粒很小，倒更像一包冰糖，我一時想不明白，就問周大哥：「這什麼玩意兒啊？」他說這你都不知道？我告訴你，這叫「甲基安非他明」，又稱「去氧麻黃素」，製作冰*毒的原材料，這屬於管製藥品，價格很貴的。
周大哥剛說完，我感到很奇怪就問他：「怎麼，你不但販賣人口，還倒騰這個啊，你不怕回國被槍斃麼？」他一撇嘴：「哎~~兄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這麼回事，我前一段時間呀，幫國內幾位大哥搞了點走私貨，可沒想到，等我把貨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居然說沒錢，非要用這包東西來代替貨款，他們那幫人我又得罪不起，你說我能怎麼辦？沒辦法，我只能拿著當錢收啦，可國內的環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像這樣的半成品抓的很嚴，非常難出手，我正發愁這個事兒呢，要是你能把這個當人情送出去，那就太感謝了。」
我接過了這包東西，仔細看了兩眼，也沒看出個好歹來。說實話，成品的我倒見過，以前我也是這方面的消費者，小娟也是。不過半成品是從來都沒見過，不知道這個價格該怎麼算？大塊頭（卡特）會不會買賬呢？還有，這個周大哥，他嘴裡講的都是真的嗎？我心裡不敢肯定，雖然他這個人看上去沒什麼能耐，但畢竟是大我10幾歲的老油子，我不能因為他是中國人就完全相信他的話。
不過我轉念又一想，我的工作不過是個翻譯，就算他滿嘴跑火車又怎麼樣？我做好我該做的事情不就可以了嗎？看在同胞的份上，我能幫你一把就幫你一把，如果實在幫不了，那我也只能跟他有什麼說什麼。於是乎，我對周大哥說：「你在這等等吧，我幫你問問我們管事兒的，行不行不一定啊。」他連忙拍拍我肩膀，嘴裡念叨著，拜託了，拜託了…………
我拿著那包東西走到大塊頭（卡特）面前，剛想對他開口，我話到嘴邊忽然卡住了，因為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包東西，也就是這個「甲基安非他明」，用英文該怎麼說呢？這個詞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我啊！！我正尋思該怎麼跟他解釋，想不到大塊頭（卡特）開口問我，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我一愣，莫非他識貨？
果然，大塊頭（卡特）在拿過我手裡的東西之後，先用手指輕輕地捏起一點兒觀察了一番，而後又問：「這東西不錯，是給我的麼？」我心想，你臉皮還真厚啊，看上什麼直接張嘴就要，你這樣的人要是去中國當官，不定害死多少老百姓。我說是的，這就是給你的，他的意思是想拿這包東西抵一部分差價，你覺得可以麼？大塊頭（卡特）嗤笑一聲，笑的很陰險，我知道，他這是又在想什麼歪主意。
所以說，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一樣東西，馬上就會想要更多。我忽然有些後悔，如果剛才我把這包東西分成兩份就好了。我先拿一份出來給他，要是他看著滿意直接收下了，那我還能幫周大哥撈回點損失，如果他不滿意，那我就繼續把第二份拿出來，這樣還能有個討價還價的餘地。可是現在，我把東西一次性全交到他手裡，萬一他想獅子大開口，還想要更多的東西，那我該怎麼跟周大哥說呢？
想到這裡，我小聲提醒大塊頭（卡特），我說：「既然東西你喜歡，那你就直接收了吧，再怎麼說，也比現金保險是不是？」當然，我的話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其實我是想告訴他，事情別做的太過火，因為在商談這筆交易之前，大老闆艾瑞克已經跟中間人談好了價錢，如果你這邊殺價殺的太厲害，得罪了中間人，將來一查帳，這就對你非常不利了。
大塊頭（卡特）聽了我的話，表現得若有所思，我想，他心裡應該很清楚，雖然他不怕我告他的狀，但是他也怕得罪中間人，不管怎麼說，吃裡扒外的人，總歸是有點兒心虛的。我正是抓住了這一心理弱點，才會對他進行旁敲側擊，暗示他不要太貪。大塊頭（卡特）掂量著這包東西思考了很久，終於開口對我說：「行了，你再去清點一遍人數，要是沒什麼問題，就交貨吧。」
得到大塊頭（卡特）的首肯以後，我才放下心來，跑去跟周大哥說：「談妥了，你就等著收錢吧。」周大哥樂得喜上眉梢，不停地對我說：「哎呀，這太好了，這太好了，辛苦你了兄弟…………」隨後，我又像征性的查證了一次人數，確認無誤後，再把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幫兩邊處理了一下，沒過多久，這筆買賣就做成了。周大哥收了錢以後，很小心的把它藏在褲腰裡，然後又給我留了個電話，說以後有什麼好生意，記得關照一下，我點點頭說知道了。等所有事情全部搞定，他跟我說了聲「再見」，就拉著他的手下離開了。
周大哥走了以後，大塊頭（卡特）告訴我：「你先把這些人登個記，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越詳細越好，以後要用。」我說好的，就從車上拿了紙和筆，走到這些偷渡客中間來。此時倉庫裡的味道，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沒有之前那麼臭了，我就從最左邊的那一行開始，挨個打聽他們的情況。
第一個人，留著個小平頭，我問他，你叫什麼？他抬頭看了看我，說他姓「金」，我又問你家是哪裡的？他說他是延邊的，我一聽他的口音，感覺不像是漢人，我就問他，你是朝鮮族麼？他說是的。我看了他一眼，感覺很稀奇，我以為朝鮮人都跑到韓國去了，想不到在英國也能遇上。就這樣，他們一邊說，我一邊記，忙活了20多分鐘，當我走到第17個人身邊的時候，忽然發現在人群裡還有個女的。
這個女的，從面相上來看，年紀不大，最多也就17-18歲，還是個小姑娘。看到她，我心裡一陣感慨，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就跟著一幫大人跑出來討生活，真是挺不容易的，她家裡人就那麼放心讓她一個人跑出來？於是我就問她，你叫什麼名字？老家哪裡的？聽到我問話，她表現的很緊張，好像之前受了什麼刺激，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安慰她你別害怕，我就是想問問你的情況，想好了再說。
就在這時，小姑娘旁邊有個長的很瘦的矮個子站起來對我說：「大哥，她是我對象。」我循聲望去，又是一個17-18歲的小伙子，臉上還帶著稚氣，我就問他：「你倆是一起的麼？」他說是的，而後他跟我解釋道：「我對像膽子小，從來沒出過遠門，你有什麼事問我好了。」我說好吧，你倆都叫什麼名兒，從哪裡來的，我順便給們你記了。
小伙子說他姓「劉」，他對像姓「馬」，他倆都是黑龍江的。我心想，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一個小姑娘敢自己跑出來，感情身邊有人照顧呢，這樣也好，外面社會情況複雜，互相扶持對大家都有好處。我記完了他倆的資料，就繼續開始問其他的人，一個接一個，直到我登記到最後三個人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最後這三個人長相有點奇怪，細長眼，臉很寬，雖然也是亞洲人種，但給人的感覺卻很不一樣。我照例先問他們的姓名和資料，沒想到，我比劃了半天，竟然沒人聽得懂。我很好奇，這仨人是從哪裡來的呢？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連普通話都不會說？這時，我忽然想到，他們難不成是不會說漢語的少數民族？
於是我就把剛才第一個登記的朝鮮族小伙叫了過來，然後就問他，這仨人你認識嗎？他搖搖頭，不認識，從上船那天起就沒說過話。我想了想，又問朝鮮族小伙，你會說朝鮮話麼？他說會，從小就會。我說這樣，你用朝鮮話問問他們，是不是你家那邊的老鄉？他說好的，隨後就衝著他們說了一句：@#¥%……*@#（抱歉，不懂韓語的人，只能用符號代替）。結果，一番話說完，聽得他們三個直搖頭，最後，朝鮮族小伙告訴我，他們肯定不是我們那邊的人。
這下我可難辦了，朝鮮話聽不懂，漢語又不會說，難道他們三個是從火星來的？日本人嗎？不可能，日本人是不會通過這種方式來英國的，那會是哪的呢？就在我感到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我忽然從他們隨身帶來的旅行包上找到了一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