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地中海的憤怒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我是不是神經病,一會你就知道了。
我要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你們看,你們洋鬼子能做的事情,我們中國人一樣能做得來!!
我拿回了自己的錢,整理了下撲克,開始洗牌,這把輪到我了。
仔細算下來,剛才那一局我並沒有贏多少。
由於賭桌上每一位玩家在第一輪的時候就已經扔牌,我拿到的只是每局必交的檯面費,大概只有幾十塊。
一般我們這裡稱檯面費叫底兒錢,不知道南方那邊叫什麼?
不過無所謂,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這把牌能贏錢,只是為我之後的計劃走好了第一步。
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殺殺地中海的銳氣,打亂他固有的既定方針。
只要他的計劃在行進過程中受到阻力,那麼就會產生焦慮的情緒,隨之而來的就是不自信等等的負面影響。
假如一個人習慣了某種行為方式,突然受到外界的刺激,正常人往往會手足無措,這是一種本能反應。
一般經驗豐富的人會對這種情況作出快速的調整,但是不管怎樣,中間總會有一個間隔期。
間隔期的長短視乎個人能力而定,通常能力較低的人,間隔的時間就越長。
當一個人處在間隔期的時候,如果找不到適合辦法去過渡,急躁的情緒就會慢慢顯現。
隨著急躁的情緒日漸加劇,犯錯誤就不可避免了。
而我現在就是要營造這種氛圍,就好像拉起一張無形的網,等他靠近的時候,再將他獵殺。
所有的步驟都是一點一滴的積累,不是單靠哪一步就能完成的。
好比我在本文開篇的時候所舉的例子,明明是個圓形,我偏要說它是個三角形。不但我自己說,我還要拉著周圍的人一起說這是個三角形。
當他的思維方式受到感染,慢慢的就會把圓形看成是三角形。到那時,他就會把錯的看成是對的,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他卻什麼都看不到。
用句成語來形容一下,叫什麼來著?對了,潛移默化,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我胡亂洗了幾把撲克,然後甩給地中海,趕緊切牌吧。
地中海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神情有些恍惚,他心不在焉地切完牌之後,第二局開始了。
毛主席曾經說過,宜將剩勇追窮寇,既然剛才的第一炮已經打響,我在氣勢上已經全面的壓制住地中海,那麼接下來,我就應當把這種方式繼續發揚光大,絕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想到這裡,我二話沒說,直接又扔出去1000塊,像上次一樣,我依舊不知道底牌是什麼。
周圍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不過很明顯,有了上一局的先例,大家的議論聲似乎小了很多。
另一方面,地中海看上去滿臉愁容,對我這種毫無章法的玩牌方式,感到有些很難適應。
他習慣性的將目光瞄向我身後,嘗試著尋找對他有用的信息,不一會兒,他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饒有興趣的望著地中海那變化多端的表演,心裡感覺很好玩。
有生以來,我是第一次感覺到,把一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情。
過了一會,地中海搖搖頭,很不甘心的再次摔牌,其餘的玩家見狀也做出了相同的反應。
我又再次獲得了勝利,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兩把我只是象徵性的贏了幾十塊,可對於我來說,卻有著重大的意義。
通過這種非正常的手段,打擊了地中海的信心,使我的全盤計劃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第二局結束後,又有一位玩家離開了賭桌,看來對他們這種賭博當消遣的人來說,跟我這樣一個精神病遊戲,實在是划不來。
這時候,玩牌的人就只剩下我們三個,我,地中海,還有一直坐在我旁邊的年輕人。
事態的發展比我想像中要順利的多,每走掉一個人,就會減少一份不安定因素,這樣我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地中海身上。
不過坐我一旁的年輕人,並沒有因為我的異常行為而退出牌局,相反地,他似乎對我的手段很感興趣。
從賭博的角度上來說,我倆是處在敵對立場的。也許,他留在這裡的理由並不是想賭錢,而只是單純的想看地中海怎麼出醜。
每當地中海場面難堪的時候,他總是會不失時機的說上幾句風涼話,來達到刺激對方的目的,同時又滿足了報復心理。
我不由得心中感慨:地中海呀地中海,你贏了人家的錢就算了,幹嘛還要嘴賤呢?人都讓你得罪光了。
接下來,從第三局開始,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 …………
我始終保持著最低1000塊的下注,不管發到什麼牌面,依然照舊,而且我從不看底牌。
而地中海也是一直隨著我的下注不斷扔牌,每次摔牌時,總不忘罵上兩句,似乎只有這樣,他心裡才能好過些。
在這一過程中,地中海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由紫變黑,越來越難看,我想他現在心裡一定氣的不行。
旁邊的年輕人倒是樂得屁顛屁顛的,雖然他每把都會輸點檯面費給我,不過比起讓地中海難堪,那根本就不算什麼。
當然,地中海每把都會用眼神向同夥求助,無奈每次都不成功。
我很清楚他現在心裡想什麼,就是一直在等那個機會,他不相信,我能每把都不看牌?
不過我現在想的正好跟他恰恰相反,我也不信,你會每把都不跟?
你一定會的,當你起手拿到好牌的時候就一定會跟,因為你貪心,如果你真的每把都不跟,我還真不能把你怎麼樣。
牌局就這樣持續著,周圍的人群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大手筆,議論之聲也在慢慢減弱。
個別人開始有些不耐煩,好容易見一次大場面,卻遇上地中海這麼個膽小鬼,看著一點激情都沒有。
有人開始在旁邊煽動地中海:跟他呀,怎麼不跟呀。這麼玩沒意思呀……等等之類的話。
聽到這些話以後,地中海顯得更加煩躁,不停地用手指抓頭皮。
我心想,大哥,你本來就腦袋就沒毛,省著點吧,都抓光了以後就不叫你地中海,改叫你電燈泡了。
終於,在進行到15局的時候,地中海忍無可忍,拍起桌子對我破口大罵:擦你妹的,有你這麼玩的麼?把把都押這麼大,你存心搗蛋的吧!!
還沒等我開口,旁邊的年輕人卻先罵了起來:你妹的,人家怎麼玩你管得著麼?沒膽子跟就給我閉嘴!!
這時,一直在旁邊憋了很久的TOM與SUM也異口同聲說到:都是按規矩玩的,憑什麼說他在搗蛋?
圍觀群眾也有好事者隨聲附和:跟他呀,老摔牌什麼意思呀。一點都不好玩,快呀…………
隨著起哄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屋子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嘈雜的人聲並沒有沖昏我的頭腦,我知道,其實所有在場的人,除了TOM和SUM,其他的都是在湊熱鬧。
一般聚集在這種地方的人,按天朝的官方說法,大都是些社會閒散人員,沒工作,沒家庭,外加流氓,酒鬼,幫派分子等等……
他們成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都快閒出屁來了,之所以幫我說話,無非是想挑事兒,唯恐天下不亂。
話說回來,雖然我剛才被地中海一頓臭罵,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地中海大叔呀,你就使勁罵吧,你越生氣,就證明我的方法越有效。
我原本只是想搞點氣氛,混淆視聽,想不到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你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俗話說得好,法不責眾,現在集體矛頭全部指向你,該怎麼辦呢?除了按照我給你設計的陷阱一步步走過來,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另外,通過這件事也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打牌的時候千萬不要嘴賤,輸錢也就罷了,一旦贏錢,很容易被大家討厭。
面對眾口一詞,地中海有些招架不住,他感到似乎已經被所有人孤立了,是的,我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加深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此時地中海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剛才火氣也慢慢收了起來,只是心裡還有些不服,我看的出來。
你咋想的我不管,總之牌局還得繼續。由於剛才這一鬧,搞得場面有些混亂,最後我們一致商定,這把不算,重新發牌。
第16局,發牌過後,我照舊扔出1000塊,看你跟不跟。
想不到在經歷了剛才的事情之後,地中海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還是摔牌,隨之周圍又是一片噓聲。
我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地中海比我想像的要頑固的多。他這個人雖然本事不大,倒也挺滑頭。
不過沒關係,只要你還能繼續跟我賭,就一定會露出破綻,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因為一個人再怎麼精明,也不能掩蓋他的本性,地中海的本性,就是貪,當我把錢摔到桌子上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
這就好比一些中年歐巴桑(大媽),平常買東西的時候一毛一毛的砍價,看似很精明,一遇到大事兒就沒了主意。通常騙子就專找這一類人下手,其實她們也不傻,為什麼老是上當?四個字:貪小便宜。
這局不行就接著來,總有你忍不住的時候。
第19局,終於出現了轉機。第一輪發牌結束,我像往常一樣,沒有看底牌,直接扔出1000塊。
我原以為地中海還會像往常一樣,直接扔牌,想不到在他看過自己的底牌以後,想了半天,說了句:我跟!!
話一出口,周圍再次騷動了起來,聲音甚至比我剛一出場的時候還要大。人群中有人在喊:快看,他跟了,他跟了……
我覺得有些好笑,不就是跟個牌麼?至於那麼大驚小怪?西方人就是這樣,屁大點事兒都能興奮半天。
好笑歸好笑,既然他來真格的了,那就得認真點,我定了定神,開始重新審視桌面上的牌局。
此時第一輪牌剛發完,每家各有兩張牌,一明一暗,我的底牌還不知道,明牌是張紅桃8。
地中海那邊底牌不清楚,明牌是張方片6,至於旁邊的年輕人,純屬打醬油的,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我大概看了一下,年輕人目前餘下的現金只有500塊左右,他就是想跟,也沒那個本錢。
本來是3個人在玩一桌,實際上真正對賭的只有兩個,我和地中海。
見此情景,年輕人很識趣的率先扔牌,然後對我說:這把看你的了,一定要幹掉他!
TOM在旁邊顯得有些緊張,由於之前習慣了地中海每次扔牌,突然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示意他鎮定,不要慌,雖然對TOM來說可能有些麻煩,不過這個場面可是我盼望已久的時刻。
地中海,你終於忍不住了,要出手了是吧,我早就準備好了,就怕你不來呢。
依照我對地中海的瞭解,能促使他跟牌的可能性只有兩種,第一,他知道我的底牌,第二,他的頭兩張肯定是大牌。
前面已經提到過,我是根據地中海的性格特點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首先,他膽子很小,沒有把握不會貿然行動,其次,他非常依賴同夥的幫助,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知道我底牌的可能性已經基本排除,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那麼由此推斷,他拿到的頭兩張應該是一對,也就是說,他的底牌是張6。
出於一種好奇的心裡,我很想看看自己的底牌是什麼,不過我還是忍住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到了適當的時機,我自然會拿起來看,我不但要自己看,我還要讓你的同夥看,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底牌是什麼。
只不過方式會略有不同,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個驚喜的。
對策我早就想好了,只不過實行的時候還需要一點技巧,我故意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傻乎乎的問道:什麼?你跟?
是呀,你玩不玩?他見我神色大變,地中海似乎又恢復了點自信,臉上又得意起來。
不過呢,套用一句台詞來形容一下,「他的表情做作,略顯浮誇,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其實我感覺,他內心的情緒波動還是很大的。
我再次暗中感慨:地中海呀地中海,你的演技實在是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