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利貸
兩個大塊頭同時愣住了,其中一個懷疑自己聽錯了,就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找你們當然是借錢啦,你倆不是專門給人放貸麼?
這時,那個剛才沒動手打人的大塊頭終於開了口:想借錢?你的兩個朋友欠賬還沒還呢。
我說這有什麼關係,他們是他們,我是我,總不能因為我認識的人欠錢不還,就不能借錢給我了吧?
他倆對視一眼,好像覺得我說話有點道理,於是便不再堅持。
另外一個大塊頭也開口說:規矩你是知道的吧?每天3分利,不還錢的話,剛才你也看到了。
對了,順便告訴你的朋友,明早之前不能把錢湊齊,就剁掉他們的手指頭。
我聽了以後,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你倆還真夠狠的啊。
沒等我回答,另一個大塊頭轉身問我,你想借多少?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於是我回答他們:不多,1萬塊。
大塊頭難以置信的望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好像是在問我,你憑什麼敢跟我們借這麼多?
我趕忙解釋道,不是我沒錢才跟你們借,我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自己的銀行卡,「關鍵現在這麼晚了,提款機一下子又拿不了那麼多,不信你們跟我出去看看,你要是知道我卡裡有多少錢,就一定會放心借給我了。」
其實我心裡清楚得很,當時這張卡裡一共還有兩萬多,還錢綽綽有餘,放著大好的買賣不做,誰不借誰傻子。
大塊頭見我說話很有底氣,便不再追究,不過他還是一把奪過我的銀行卡,對我說道:這個暫時放在我這裡做抵押,你不是說明早就還錢嗎?到時候再給你。
眼見他拿走我的銀行卡,心裡有些彆扭,不過轉念又一想,反正你也不知道密碼,拿了也沒用,到時候贏了錢再拿回來就是了。
況且我現在還是個黑戶,身份證早就過期了,萬一追究起來,對我可是大大的不利。就當是給他們做個抵押吧,想到這裡,我滿口答應了要求。
辦完了一切相關的手續以後,我拿著借來的一萬塊,逕直走向地中海的賭桌。
無意中瞥見角落裡的「腦殘二人組」,(現在是失意二人組)我心想,等著吧,哥幫你們討回公道。
我來到地中海的賭桌,很瀟灑地將手中的一萬塊甩到桌子上,發出「啪」的響聲,頓時引起了一片騷動。
首先反應最大的要數地中海,此刻他剛剛賭完一局,正在洗牌,眼見厚厚的一沓鈔票,馬上兩眼瞪得滾圓。
他直勾勾的盯著這堆錢,露出貪婪的目光,手裡洗牌的動作也略有遲緩,我眼見這種表情,心中感到十分厭惡,你妹的,上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麼?
同時讓我感到欣慰的正是他的這份貪婪,一個人如果不能在賭局中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慾望,那麼他就離死不遠了。
眼前這堆鈔票就好像一塊大肥肉,讓他欲罷不能,確切的說,更像一塊誘餌,我心想,就讓我用這塊大肥肉終結你吧。
我剛才的這一舉動馬上吸引了一些圍觀的人,畢竟在這樣一個不入流的棋牌室,一萬元現鈔可不是個小數目。
被吸引過來的人當中也包括TOM和SUM,本來他倆正在一邊長吁短歎,聽到動靜,便馬上過來,瞧瞧怎麼回事。
看到眼前的一幕,SUM有些吃驚,他悄悄的問我:哪來的這麼多錢?
我說你小聲點,跟剛才那倆人借的,你可千萬別聲張。
SUM張大了嘴巴,好像有很多的疑問,但又不知從何說起。TOM也過來問我:你到底想幹嘛?
我說沒什麼,就是想玩玩,你倆甭管了。
TOM聽完這話,焦急地跟我說:別傻呀,我跟SUM加一塊都玩不過他,就憑你自己能行麼?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我知道TOM是一片好心,不過,我怎麼能跟你們的腦殘組合相提並論呢?
於是我安慰TOM道:沒關係的,就是小玩一下,萬一能贏錢,說不定還能幫你倆還賬不是?
這時一直在旁邊的SUM緩過神來,擔憂的說:一萬塊還叫小玩?你知不知道利息是多少?
我說你先別問這個,一會你得幫我個忙,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SUM問啥事兒?我說一會你幫我盯著那個地中海,萬一他要是在撲克上搗鬼,記得提醒我。
SUM說這個倒是可以,只要他敢在牌上動手腳,我就一定能看出來,不過你確定真的要跟他賭?
我說現在沒時間跟你們解釋那麼多。記住我交待給你的事情就行了,只要SUM在旁邊看住他,我就能把全部精力集中在賭局上。
雖然我感覺地中海還沒有在撲克上動手腳的本事,不過還是小心點準沒錯。
至於旁邊的偷窺者,到時候自然有辦法收拾他,而且我已經明顯感覺到,他正在慢慢地調整坐姿。
可能是由於圍觀的人群增多,多少有些擋住了他的視線,無所謂,你那麼喜歡看人底牌,我就讓你看個夠。
地中海還在盯著鈔票發愣,我順勢找了個位置坐下,笑瞇瞇地對他說:不介意我過來玩兩手吧?
地中海早就樂開了花,眼巴巴等著有人送錢上門,現在來了只大肥羊,請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拒絕我呢?
「呵呵,歡迎你呀,CB」地中海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跟我說。
CB在這裡指的是China Boy的縮寫,翻譯過來是「中國男孩」,真正的意思是嘲笑中國人永遠都是小屁孩。
因為在西方人眼中,大多中國人身材矮小,不管多大年齡都像小孩兒一樣,他這麼稱呼我,明顯帶有侮辱的意思。
我沒有生氣,只是回敬了他一句:我不是CB,我是CFB。
他聽得一臉茫然,不懂我什麼意思,於是問道:什麼是CFB?
我解釋說CFB全稱就是 Chinese F**k British,翻譯成中文就是「中國人專X英國佬。
這個「X」的含義我就不解釋了,涉及到敏感詞語,怕被和諧,你們都懂的。
這時周圍傳來一陣哄笑,地中海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句,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其實剛才話一出口,我也有些後悔了。
倒不是怕傷害地中海的自尊,只不過整個場子裡就我一個中國人。
我這句話打擊面太大,萬一引起公憤可就麻煩了。
好在西方人都比較有幽默感,民族主義也不是那麼強烈,誰也沒有在意我開的玩笑,除了地中海。
坐在我旁邊的年輕人顯得尤為興奮,可能是剛才輸的太多,也想藉機報復一下。於是他問我:中國話X你母親怎麼說?
我秉承著大無畏的國際人道主義精神教給了他,在他學會以後,又把我傳授的知識衝著地中海連說了三遍。
地中海肯定是聽不懂了,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至少能分辨出不是好話。
看著他一臉憋氣的樣子我就覺著好笑,任你損人的功夫再厲害,如果你聽不懂對方說什麼也是白搭。
我說別磨蹭啦,還玩不玩?不要浪費我時間。
地中海恨恨地說道:玩,怎麼不玩,一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說完瞪我一眼。
他洗完牌以後,重重的把牌摔在桌子上,我懶的理他,拿過撲克來,很隨意的切了一下。
與此同時,我看了SUM一眼,他馬上心領神會衝我點點頭,表示洗牌的過程沒什麼問題。
我安下心來,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賭桌上。
發牌的過程中,我快速的考慮著應敵的策略,該怎麼收拾這個傢伙呢?
首先,地中海的膽子很小,從他剛才跟年輕人玩的那一局就能看出來。
雖然他事先已經知道對方家是三條6,不過自己家怎麼說也是一對K,後面還有兩張牌沒發完,他就直接扔掉了。
換做一般的老手,至少也要等到第四張發完再做決定,由此可見,像他這種人,上不了大檯面。
所以,對付這樣的賭徒,只能速戰速決,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
一旦他感覺苗頭不對,就會開始耍無賴,最常見的方法就是每把都扔牌,不跟你玩,直到你失去耐心自動退出。
這時,牌已經發每一位玩家手上,我的明牌最大,是張J,底牌還沒看,不知道是什麼。
地中海明牌比我小,是張7,他接過牌來,沒有動,兩眼死死地盯著我,等我發話。
既然我明牌最大,當然是我先說話。由於事先早有心理準備,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急切地想偷看我的底牌。
我心想,你不是想看我的底牌嗎?我偏不給你看。
此時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四面鴉雀無聲,大家都在關注這場對局。
我率先打破沉默,在不知道自己底牌的情況下,甩手扔出去一沓錢,輕鬆地說道:1000塊!!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立刻炸了鍋,說什麼的都有,剎那間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其他的玩家見此情景,紛紛直接扔牌,只留下了地中海呆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像根木頭一樣。
對面的地中海表情極為誇張,之前的得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畫滿了問號的臉。
他好像在說:不會吧?哥們你是不是沒睡醒?底牌還沒看呢,你就敢跟我玩這麼大?
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旁邊的TOM急的直扯我衣服,不停地問我:你是不是瘋了?
我示意他要冷靜,本人心裡有數。在開始賭局之前,我都想好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像這種不正規的小棋牌室,通常來的都是些窮人消磨時間。
雖然沒有規定賭注的上限,不過大家都能自覺地把賭注控制在幾十元左右,高的也不過一兩百,畢竟都沒什麼錢。
像我這樣一出手就是1000的,而且還不看底牌,自然會引起一片嘩然。
我忽然腦子裡閃過一絲念頭,像我這種玩法,按中國人的規矩,應該叫做悶牌。
西方人肯定是沒這麼玩過,如果這把我贏了,是不是能翻倍?
不過這最多只能算是我的意淫,況且梭哈里面也沒有悶牌這一說。只是由於目前情況特殊,才逼得我使出這種手段。
話說回來,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的這種玩法被發揚光大,那我算不算悶牌梭哈的開山祖師爺?
此時最難受的應該屬地中海了,他的兩眼四處亂轉,好像在想事情。
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他正在捕捉同夥發出的信號。
我心想你別白費功夫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底牌是什麼,還能輪到你?
我不知道在我後面的偷窺者臉上是什麼表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
就算你把眼珠子瞪出來也別想知道我家是什麼牌,除非你是超能英雄。(美劇《超能英雄》,挺不錯的片子)。
過了一會,地中海的腦門子上滲出了汗,在燈光的反射下,閃閃發亮,就像一串串珍珠。
最終,地中海頂不過我施加的壓力,尋思了半天,直接摔牌了。
臨了,還不忘用眼角暼一下我背後的偷窺者,好像在說:你小子給我盯緊點,不要讓我出醜!!
我假裝沒看見,心中暗想,就憑你那點膽子,算準了你不會跟,看來你家底牌應該是個7以下的牌面,第一步旗開得勝,我已經摸出了你的心理底限,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其實就目前來說,地中海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於依賴他的同夥,反而忽略了自身的判斷力。
這就導致了在不清楚我底牌的情況下,他不會貿然行動。
如果他選擇光明正大的跟我對賭,我是斷然不敢用這種危險的辦法,一旦他腦子發熱,選擇跟牌,那我就要重新考慮策略了。
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沉浸在之前的勝利幻想中。
也許他還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同夥身上,只要他還在持續這種思維模式,就好像鑽了牛角尖一樣,在適當的時候,我會牢牢地抓住這個弱點,一口氣把他推向深淵。
隨著地中海最後的扔牌,圍觀的人群中也是議論紛紛,我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將桌上錢收回來。
SUM在旁邊長舒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把汗,顫抖的對我說:悠著點吧,我心臟不好。
我示意他要淡定,做好我交待給你的事情就行了,其餘的不用你操心。
這時候,其中的一名玩家站了起來,無奈的對我說,你們玩吧,我退出。
臨走前還補充了一句: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