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中海的秘密
地中海話音剛落，我就知道，大局已定，詐牌沒有成功，你倆這次玩完了。
此時旁邊的SUM已是一臉死灰，TOM倒是顯得很焦急，不斷地催促著對方趕緊開牌，看來他已經蠢到無可救藥了。
事已至此，我寧願相信，剛才TOM的一手梭牌，完全是抱著一種天真的想法，他固執的認為，我的牌比你大，而不是以詐牌為出發點的，也難怪他會那麼冷靜，演技那麼好，真還就不是裝的。
這時，地中海用他那毛茸茸的大手掀開了自己的底牌，（西方人汗毛真多），果然，一張「2」靜靜的躺在桌子上。
只聽到「噗通」一聲，TOM從椅子上摔了下去，SUM依然呆坐在桌旁，一言不發，更沒有去扶起倒下的TOM。
燈光昏暗的紫星俱樂部，依然像剛才一樣，各色人等仍舊在賭桌上廝殺。
剛才的對局已經結束，圍觀的群眾散去了一些，轉而又圍向了別的桌子，地中海滿臉興奮，一張張數著贏來的鈔票，時不時把手指放到嘴邊舔一下，發出嘖嘖的聲響。
俱樂部一旁的角落裡，呆坐著兩個失意的人，正是TOM和SUM。
此刻的TOM兩眼無神，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整個人就像座雕像。SUM則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嘴裡還在不停的念叨。
我輕聲歎了口氣，拍了拍TOM的肩頭，安慰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TOM沒有任何反應，心裡不知在想什麼。我能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多說無益，還是讓他好好靜一靜吧。
SUM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一邊望著前方一邊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怎麼又是這樣…………
見他倆沒人搭理，我只好坐在旁邊，仔細的回憶著剛才的場景。
我也是想不通，尤其是第一輪押注的情形。如果說地中海真是一個賭牌高手，在本錢充足的情況下，怎麼會作出那種急進犯險的事情來呢。
我就有種強烈的感覺，好像在TOM拿到第一張底牌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否則，他憑什麼在開局不利的情況下，敢跟TOM死磕到底？
難道他真的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他運氣太好？我陷入了沉思，耳邊還不時傳來SUM的絮叨：怎麼會這樣，怎麼又是這樣…………
忽然，SUM的絮叨好像提醒了我，又？為什麼要說「又」呢？
我轉頭問SUM，你說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對嗎？上次是怎麼個情形？
SUM有氣無力地告訴我，不止是上次，之前很多次都是地中海險勝，每次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是贏不了，而且只要他們拿到大牌，地中海總會在適當的時候放棄，就好像有透視眼。
透視眼？我是不會相信這麼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情，話說回來，就算他真有透視眼，也不用在這混了。
從他玩牌的路子來看，根本就不像是個老手所為，如果我估計的沒錯，應該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作弊（出千）。
至於用的什麼方法，我也不敢確定。不過照這麼看來，地中海的膽子可不小。
要知道，國外的所謂棋牌室可不比國內。
中國人向來信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西方人的做人準則從來就是無理也要攪三分。
國內一般都是熟人在玩，碰上作弊的即使心裡清楚，大不了撤檯子，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很少有跟你叫真兒的。
在這裡可不一樣，尤其像這種三不管地帶，非正規性娛樂場所。成天聚集著一堆流氓，惡棍，幫派分子還有職業賭徒。
基本上誰敢在這裡作弊，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通常都會被修理的很慘。而且不管有沒有關係的圍觀群眾，都會上來踩兩腳，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就好比監獄裡打小報告的犯人，一直被大家所鄙視，只要有機會，通常都會被群起而攻之。
發生類似的情況，警察一般不會介入。英國的警察與其說素質高，倒不如說是被各種嚴厲的制度捆住了手腳。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不敢亂抓人，最多幫你叫救護車。
當然啦，在我們偉大的天朝，有時候一個人有罪與否，跟證據是完全扯不上關係的。（說你有罪你就有罪，證據神馬的全是浮雲）
有人曾經問過我，這兩種社會制度到底哪個好，我只能說，有陽光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影子，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兩種制度各有長短，沒有可比性。
要知道，人性本自私，不管是中國人外國人還是火星人，都有其醜陋的一面。
當一個所謂的壞人處在法制不健全的國家裡，他會為所欲為，當處在一個法制健全的國家裡，他會鑽法律的漏洞，關鍵的問題不是出在制度上，而是人。
我個人認為，法律的存在是為了維護社會平衡，而不是伸張正義，因為正義這個詞本身就沒有嚴格標準。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桿秤，從自身的利益出發，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就好像好與壞的分辨，都是站在自身的角度去評判，很少有人會站在他人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
呵呵，不知不覺，扯得有點遠，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如果地中海真的作弊的話，無非也就兩種可能，要麼是問題出在牌上，要麼就是有同夥，要麼兩者兼有之。
首先，我覺得在撲克牌上作弊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在那種場合下，一百雙眼睛盯著你看，換牌這種手法根本就行不通，除非他是劉謙（魔術師）附體，反正我是沒看出來。
其次，每把洗完牌以後，都會有下家切牌，就更斷絕了這種可能性。
如果是牌本身就有問題，（比如記號牌，透視牌之類的）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本身TOM和SUM就是賭場的荷官，每天洗牌無數，有什麼撲克是他倆沒見過的？只要撲克有問題，馬上就能摸出來，雖然他倆智商不咋地，不過職業素養還是值得肯定的。
更重要的一點，前文提到過，SUM本身就是個洗牌高手，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地中海要是作弊，他會看不出來？
那就是只有一種可能，有同夥在附近偷看了TOM的底牌，並且以一種很隱蔽的方式傳達給地中海，從他賭牌時所座的位置來看，要想一個人完成這項任務是不可能的。
至於哪個是他的同夥，有幾個，這也是個問題。我首先就想到了剛才那個沒動手打人，並且一直盯著我看的大塊頭。
我總覺得這個大塊頭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暫時先不管他，我再次走向地中海的賭桌，充當一名圍觀群眾，我想找機會仔細看看，或許能發現點什麼。
此時原來的賭桌上又來了個年輕人跟地中海賭的正歡，我站在年輕人的後面，觀看著牌局，一邊用眼睛的餘光同時掃向地中海和那個大塊頭，想從中找到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遺憾的是，我並沒有發現什麼，看起來他倆根本就沒什麼關係。過了一會，大塊頭就離開了圍觀者的行列。
我沒有離開，繼續守在那裡，過了一陣子，賭桌上的牌局又出現了變化。
那個剛剛加入賭局的年輕人拿到一對6（明牌），底牌也是一張6，加一塊組成了3條。
而對面的地中海似乎手氣不錯，底牌是什麼我不知道，明牌則是一對K，遇上這樣的牌面，估計兩邊都有好戲看了。
哪知道後面兩張還沒發完，地中海想都不想，直接說了聲PASS，甩手就把牌扔掉了。
正處在興奮狀態的年輕人表情一愣，感到很難理解。
看來他是打算利用這手牌贏把大的，想不到對方直接扔牌了，他一臉的懊惱，嘴裡不斷地吐著髒話，來發洩內心的不滿。
在一旁觀看的我卻感到毫不意外。
地中海拿到一對K就直接扔牌，擺明了早就知道對方家有3條，碰巧自己的底牌又不是K。
這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在後面圍觀的群眾裡，肯定有地中海的同夥給他發信號，否則以他的真實水平，早就捲鋪蓋回家了。
想到這裡，我慢慢將視線轉移到後面的圍觀群眾上。
從TOM跟SUM坐下賭的那一刻起，到剛才的年輕人，一直在觀看的群眾只有3位。
一個是戴眼鏡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卷毛，再有一個就是剛才問他借火機的長頭髮。
從他們所處的位置來看，都有可能看到TOM的底牌，至於是哪一個，還是3個全是呢？
剛才TOM與地中海對賭的時候，我也有留意過周圍的情況，沒發現有人打手勢或者做暗號，更沒覺得什麼不對勁。
其實，他們三個誰是同夥我倒不感興趣，相比之下，我更關心的是，他們之間到底是用什麼方式來傳遞信息的？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沒關係，我就在這裡陪你們耗，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決定了之後，我找到一個人多不顯眼的地方，拿出我的手機，對準他們所座的位置，用眼睛盯著手機屏幕，裝作發短信。
其實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功能，拍下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也是在監視著他們。
我這麼做無非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有人已經注意到你們了。我用手機屏幕遮擋我自己的視線，防止他們產生懷疑，這招也是老頭教給我的，很實用。
順便提一句，隨著現在科技的越來越發達，我們的手機也多了很多功能，要好好加以利用，比如說，3G手機（就是前後都帶攝像頭的那種）可以當鏡子用，有心的讀者可以試一下。
我一邊拿著手機觀察，一邊手指還要不停的動（要做出正在按鍵的樣子），期間戴眼鏡的中年人往這邊看過一眼，不過沒什麼反應，很快就把頭轉過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地中海的同夥。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我還是沒有發現，眼睛卻痛得要命。
畢竟一次性盯三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再加上透過手機屏幕看東西，本身就不是很清楚，最後，我放下了手機，決定休息一會。
這時候，一陣熟悉的笑聲又傳過來，聽著很刺耳。原來又是那個地中海，剛才的那一局貌似贏了不少。
此刻的地中海已是滿面紅光，由於持續而來的勝利，讓他變得有些忘乎所以，而坐在對面的年輕人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看來是沒少輸。
望著對面頹廢的年輕人，地中海用一種很虛偽的口氣說道：別在意，少輸點有什麼關係，一會兒讓你贏就是了。說完，很瀟灑地拿出一支雪茄，用打火機點燃，美美的抽了起來。
見到眼前這一幕，我忽然想起了什麼，難道說？…………
我目前還不太確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切謎團就都能解開了。
為了驗證我的想法，我再次來到剛才的長頭髮男人身邊，說道：不好意思，火機再拿我用一下吧？
長頭髮一見又是我，顯得有些不耐煩，他直接把火機丟給我，然後說道：這個送給你，不要再來煩我。說完，他又從懷裡掏出另外一支新火機，跟他送我的那只一模一樣。
我接過火機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印著「JAMES CLUB」的字樣，果然如此…………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終於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地中海，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本以為你是什麼賭牌高手，原來只是個狗*雜*碎。
你賭牌出千我不怪你，可是你的作弊手法堪稱史上最爛。
在我看來，這種方式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根本就侮辱了高手這兩個字。
這就好比一個小偷，一個強盜，同樣是犯罪，前者還有點技術含量，後者則完全是東施效顰。
望著躲在角落裡的TOM和SUM，我真為他們感到不值。
枉你們在賭場混了這麼久，居然被個傻X耍的團團轉，要不是看你們可憐，早就上去把你們臭罵一頓。
此時的我內心有些躁動不安，既然已經知道了地中海的秘密，我就要好好給他個教訓，算是給TOM和SUM出口氣。
雖然我跟他倆不熟，談不上幫不幫。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跟老頭學了那麼久，總想找個機會闖一闖。
再者說，一旦幹掉了地中海，還能賺到白花花的銀子，何樂而不為呢？雖然賭的不是很大，但我絕對不會嫌錢少。
想到這裡，我決定開始行動。不過在這之前，還有個問題，我手中只有200元現金，僅憑這點本錢要想打敗地中海，還是遠遠不夠的。
現在已是半夜時分，銀行早就關門了。而提款機能夠取出的現金又有一定的額度，超過上限就不能提了。
總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吧，很難說地中海明天還在不在？
不過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雖然我手頭不寬裕，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只要我肯張口，自然就會有人幫我。
打定了主意，我快步來到另一邊的檯球案，剛才那兩個催債的大塊頭還在打球，見我走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住了。
還沒等他們張口問我要幹嘛，我搶先一步發了話：兩位大哥，借我點錢，利息照舊，明早一定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