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伊寧匆匆下來山,她回頭望了一眼那黝黑的山林,剛想轉身飛身會軍帳,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她踉蹌著扶著身旁的一棵樹,甩了甩頭。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像是中了迷藥的感覺……
她整個身體都靠在樹上,讓自己不至於摔倒,同時運功驅除自己體內所中的迷藥。
這時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他們將君伊寧包圍,手中的刀反射著明晃晃的寒意。
果然。
君伊寧瞇著眼看著從天而降的黑衣人,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殺意。
她知道現在會有很多人想要殺她,只是沒有想到殺她的人會是她。
君伊夢從樹後走了出來,她帶著斗笠,當見到君伊寧時,她一把扔掉頭上的斗笠,站在那裡森森笑著。
君伊寧顰了顰眉,她真的沒有想到會是君伊夢。不過來了也好,有些事情她終是要弄個明明白白。
君伊夢走近君伊寧,她上下打量著君伊寧,嗤笑出聲,「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靠著樹幹,君伊寧虛弱地笑了笑,「你果然什麼都知道,那麼當年下毒的,一定是你。」
君伊寧的話讓君伊夢笑得更加的狂妄,「當然是我,只是我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還能被翻出來,怎麼樣,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很想親手殺了我?」
君伊寧咬著下唇,「是。」她說的乾淨利落,雖然語調無力但是卻帶著幾分寒意。
君伊夢諷刺地笑了笑,「其實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我的公主殿下。」她的手中把玩著一個事物,只是因為天黑再加上中毒所以君伊寧看不清那是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堯哥哥那樣愛我嗎?」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同時又帶著幾分隱忍。
「因為他以為我是你。」她嗤笑出聲,「當年我看見了你們初次見面,幾年後我意外遇見了他,我冒充你,他相信了,只是我一直沒有這塊玉珮。」她將玉珮的繩子纏繞在指間,輕輕晃動著那個跟隨了君伊寧很多年的玉珮。
君伊寧的身體一震,只覺得心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
「後來我終於在你身上得到了這塊玉珮,可是為什麼卻發現他不再那樣喜歡我了呢?」君伊夢癡癡地道,她握住玉珮,緊緊握著。
那一晚的情景似乎又回到她的腦海。她找了一夜、尋了一夜,也凍了一夜。
也是因為那一晚,讓她漸漸死了心……
「你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我了嗎?你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廢了我嗎?」君伊夢看著君伊寧,眼睛裡帶著恨和絕望。
「因為他漸漸喜歡上了你,他不惜背棄當年的諾言喜歡上了你,呵呵……」她的笑聲帶著幾分尖銳,響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帶著幾分駭人的寒意,「而當他抓到我偷人,自然也知道了當年是我陷害你。可是如果不是他喜歡上了你,他是不會做的這樣狠絕的!」
君伊寧只是靜靜聽著,聽著她近乎於瘋狂般的質問。可是當她聽見葉旭堯喜歡她時她卻很平靜,她心中最多的,還是遺憾。
可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對葉旭堯的感情也已經過去了。
「我從小就恨你,恨你為什麼可以擁有那麼多!為什麼我明明才是公主,可是那麼多人的目光還是在你的身上!我恨你,為什麼我從小便要接受那樣極端的教育!我恨你,為什麼我從一開始就要背負那麼多!我恨你們所有人!」她的聲音由小慢慢變大,最後又變得很輕。
這樣的君伊夢讓她覺得心疼。
她相信君伊夢應該是一個善良的女孩的,只是從小她的生父便給她灌輸了很多不該有的思想,讓她的內心從小便遭受著煎熬。
君伊夢也是無辜的人。
歸根到底,是人的貪婪讓她們走到了這一步。是人的貪婪讓她們從小便過著換位的生活,是人的貪婪讓她們變得與自己的本性背道而馳。
「我知道,我已經瘋了,可是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你和我一起。」君伊夢向後退了兩步,那幾名黑衣人上前再次將君伊寧圍住。
君伊寧警惕地看著他們,可是她體內的藥根本無法逼出,而且藥力已經越來越強了。
一把刀向她砍來,她勉強躲過,卻一頭栽在了地上。
一個人影飛速閃過,將她接在懷裡。
朦朧中她以為會是慕言,可是那張帶著心疼與後悔的臉,分明不是慕言。
那是葉旭堯。
他的手下很快便將那些黑衣人制伏,同時還有君伊夢。
葉旭堯餵了一顆藥丸在君伊寧的口中,君伊寧將藥吞下,很快便覺得清醒了很多,身上也漸漸有了力氣。
她站起身,從葉旭堯的懷裡退了出來。
葉旭堯的眸子黯了黯,在看向君伊夢時又蘊含了滿滿的寒意,「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也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那樣的笨,那樣的蠢!
君伊夢已經由一開始的吃驚變為平靜,看著葉旭堯對君伊寧的溫柔,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化為了灰燼。
是啊,她喜歡他。
在那麼多假的的背後,只有這份感情是真的,可是這份感情本來就是建立在虛假之上,又怎麼能成真呢?
怎麼能成真呢……
「葉旭堯,你喜歡過我嗎?無關當年,只是單純的喜歡過我這個人嗎?」握著玉珮的手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君伊夢輕柔地問道。
葉旭堯的目光柔和了些許,抿著的薄唇蠕了蠕,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君伊夢傻傻地笑著,似是在笑自己問了一個這樣傻的問題。
霎時,她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入自己的胸膛。
君伊寧上前兩步,腳步卻還是僵在了那裡。
葉旭堯的手不自覺地向前伸了伸,最後化為拳,垂在身側,「我是喜歡過你的。」
君伊夢吐出一口血,但是卻開心地笑了。她的身體漸漸倒下,那只握著玉珮的手漸漸鬆開,她握著玉珮,捂在自己的胸口,「我真希望,那個人是我……」
我真希望,那個人是我……
是我。
她的臉上帶著飄渺的笑意,那是滿足的笑,好像當年那灼灼的海棠花邊,為他跳舞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