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變得大了,吹起地上的落葉,又打著旋兒落了下來。
君伊寧走到君伊夢身邊,將她手中的玉珮拿出戴在君伊夢的頸間,對著葉旭堯道:「堯哥哥,我想我還是能叫你一聲堯哥哥的。」
葉旭堯向她身邊走來,卻聽見君伊寧又道:「堯哥哥,伊寧求你最後一件事。」她起身,面對著葉旭堯。
「請你以皇后的身份將伊夢葬在皇陵吧,她也是個可憐的人,還有那塊玉珮,也陪著她一起下葬吧。」她回首又看了一眼君伊夢。
葉旭堯的腳步停在那裡,良久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君伊寧笑了笑,「堯哥哥,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葉旭堯大步走到她的身邊,眸子深深地望著她,沉痛地道:「伊寧,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君伊寧仍舊淺笑著,「堯哥哥,你知道的,不是嗎?」
葉旭堯的眸子暗淡,滿是痛與悔意,可是就算他再如何的痛、如何的悔,他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先讓我出兵助你奪回齊國,之後我們再說再見,好嗎?」這是他最後想為她做的,也是他能做的。
輕輕搖了搖頭,君伊寧道:「堯哥哥,你的心我明白,可是我們只想憑著我們自己的力量奪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而且,我不想虧欠任何人。」
葉旭堯苦苦一笑,「好,那我就在遠方看著你奪回家國。」
君伊寧也笑了笑,其實這樣很好的,堯哥哥,我們將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許等我老去死去的那一天,我會憶起在我最燦爛的年華里,曾經喜歡過一個人,雖然經過不是很好,結局不是很好,可是我想,那是一個值得愛的人。
那一夜過後君伊寧的生活又回到了戰爭中,只是與衛國這樣長期的僵持讓她心中忐忑不安。
這一天一早君伊寧便覺得心中一陣發空,總覺得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直到中午從前邊快馬傳來急迅,說塵兒失蹤了。
君伊寧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疼得她四肢百骸都跟著痛。
她的塵兒!
她真的很想奔回去,可是她知道就算她回去也是無濟於事。因為此時塵兒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君伊寧猜測定是朝廷的人劫持了塵兒以此來要挾她,可是等了幾日也不見動靜。
難道不是朝廷的人?
可是那還會有什麼人劫持塵兒!?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可是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君伊寧有些急了,她真應該把塵兒帶在身邊的,現在他出了事情,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正在她心神俱焦的同時,對面的衛國卻展開了兇猛的攻勢,打得他們的隊伍一下子退回到了原處。
兩軍又開始了僵持,這樣的僵持讓君伊寧的心越發的焦躁不安。
這次衛國的進攻很是凶狠,而且次數頻繁,與以前的戰術完全不同,似乎一心取勝。
君伊寧的兵力本就不多,雖然他們都是能人強將,可是也敵不過對方的人多勢眾。
幾場仗下來,君伊寧是連連敗退。直到近兩日才與他們打成了平局,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一邊是塵兒的安危,一邊是激烈的戰事,君伊寧只覺得她的心都要被撕扯成了兩半。
為了守住他們辛苦打下來的城池,這次君伊寧是拼了全力,也用上了所有的兵力。
衛國幾次攻城都沒有攻下,這樣君伊寧的心也漸漸放下了些許。
夜裡坐在軍帳裡,君伊寧看著防布圖,可是心卻無法安定下來。
「公主,外面有一個女子要見您。」守衛的士兵前來稟告。
君伊寧點頭允了。
片刻後,一個身著妃色長裙,肩披紅色披風的女子走了進來,她頭上戴著氈帽,看不清她的長相。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與君伊寧,她才將帽子摘下,露出一張絕世出塵的面容。
「公主殿下,好久不見。」女子清清冷冷的嗓音響起。
君伊寧吃了一驚,沒有想到來人竟是柳秋韻。
「不知柳姑娘找我所為何事?」君伊寧淡淡問道。
柳秋韻笑了笑,似是帶著幾分諷意,「我只是來給你提個醒,讓你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哦?」君伊寧挑了挑眉。
「令公子已經失蹤很多天了吧。」柳秋韻淡淡地道。
君伊寧猛地站起身,她擰著眉,冷冷地看著柳秋韻,「是你劫走了我的兒子?」
柳秋韻的細眉輕佻,輕笑著道:「我哪有那個能耐,是言。」
是言——
君伊寧被後面的兩個字驚到,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我不信,慕言他不會這麼做。」
「哦?公主殿下這樣自信?」柳秋韻不以為意,「那麼我要是告訴你,言他為了我而將令公子打下懸崖,不知您是信還是不信呢?」
君伊寧的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她扶住桌子,讓自己的身形穩住,顫抖著聲音道:「我不信。」
她不信!不信!!
「不信也沒關係,言他現在在後山,你可以當面去問他。」說罷柳秋韻轉身,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對了,你還不知道令公子的父親是誰吧?難道你沒有發現令公子與一個人長的很像嗎?」
柳秋韻笑了笑,出了軍帳。
君伊寧的身體僵在那裡,塵兒和誰像?和誰……
不,不會的……
她的手在輕微抖著,可是過去的種種都在提醒著她,她猜到的都是事實!
難怪第一次看見慕言時她覺得熟悉,細細想來,原來塵兒竟與他有六七分的相似!還有那次尋藥,明明需要的是衛國皇室的血,可是塵兒的血竟然也可以……
原來他從不在乎她有了一個孩子,竟是因為那孩子本就是他的?!
呵呵……
君伊寧無聲笑著,她怎麼會懷了衛國皇子的孩子?!她覺得好像全天下所有的笑話都聚集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她活著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突然想起什麼,她的眼睛找回了焦距。踉蹌著出了門,她跌跌撞撞向山上跑去。
她不知自己找了多久,當她看見慕言時,她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纍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