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死了,姐姐的心也死了。」姬小丹合眼落淚,過去的一幕,如今天堪回首。
申小曼似懂非懂,「姐姐是因為那個男人死了,這才跟了這個醜八怪,想自己也給毀了嗎?」
姬小丹無法向申小曼解釋得清前車過往。申小曼似乎切中了一點要害,所以姬小丹點點頭,又覺得不盡然,又輕輕搖頭。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她想保留一點點的顏面。手指輕輕滑過申小曼的頭髮。心想,自己也曾這般年輕如花過呀,可是現在的自己,成什麼樣子了?惡俗,醜陋,下流,卑賤,與狼同枕,變得自己都不願忍顧一眼。
「姐姐,你真的太可憐。我真難以想像,你怎麼在這個醜男人的陰影下生活過一分一秒的。可是你為先前的那個男人,這麼糟踏自己,你覺得值當嗎?」申小曼抓住姬小丹的手,一臉不忍的神態。
封心的傷痛似被揭開,姬小丹微微苦笑,「如果一個人心死了,還會有什麼所謂的呢?一個女人,一生中愛過一個人,也為一個心死,這大概就是女人的人生。」
姬小丹找出一件衣服,讓小曼將撕破的衣服換上,「好了,小曼,別為姐姐難過。」
門口老太太的罵聲不斷,「流氓,你是什麼人呀,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云云。
姬小丹走到窗口,揭開簾子,街面上站著一些看好戲的人。田大勇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襠部,身上的衣服被撕成破布,掛著幾片布條。狼狽之狀,像個乞丐。臉上青腫,弓腰縮背。他的老娘,瘦嶙嶙的老太太攙著田大勇站起來。田大勇邁不了大步,只是小步子往前挪。
「小曼,你來看,這個惡人的報應。」姬小丹想,也只有讓申小曼看到田大勇的慘狀,才會解開心結吧。
申小曼走到姬小丹身邊,目光閃著恨意,「活該。這種人渣怎麼不被打死呢?他的禍根真的被起了。」
鵝頭故意搖頭歎惜,又向65號的窗口望了望,「這禍根許是被起了吧。」
姬小丹放下簾子,不置一詞。
「姐,那些黑衣黑人是誰呀?很像電影中的殺手。太野蠻了,不過是來保護你的。也多虧來得及時,不然,我肯定會你這裡懸樑自盡的。」申小曼強樂卻無味。
姬小丹心裡暗思,之前田大勇口口聲聲說有個有錢的男人盯上我,想必那個男人已經提前警告過他什麼。這樣說來,在我所認識的人中,也只有江振宇了。想到江振宇,心上卻一絲的溫暖滑過的痕跡。他對我的生活知道多少?如果他真的瞭解我的一切,又何必要這般對我嗎?
小街恢復寧靜,微紅的月在枝葉間篩出慼慼的光斑。醜陋與屈辱都被一手指挑出去,小街的夜晚,古樸而柔靜。讓人欲醉。
姬小丹將飯菜端上天台,又特意準備兩瓶啤酒來。如果不讓申小曼喝出一些醉意來,這個晚上,她可能會做惡夢。
見有酒,申小曼可樂得歡了。
「小曼,你可真有主意,怎麼來找姐了。之前,我也沒得到一點消息,你來得也太突然了。」姬小丹給小曼碗裡布菜,牽出話頭。
「唉,想給你消息,接你的電話是一個可惡的男人聲。想必就是那個混蛋男人。」申小曼說到這裡,還心有憤憤,「什麼社會了,總不能讓我寄一封平郵給你吧。這個地址也是姨媽給的,我就尋著這個地址來找你了。」申小曼迫不及待地抿一口啤酒,沾了一嘴的泡沫。
姬小丹拿紙巾幫她擦去,「我爸媽可好?」
「還那樣呀,整天忙著公司裡的事。我說去你們公司裡找份事做,可是姨父說,你有辦法將姬小丹帶回家,企業裡的任何職務由你挑。我說總經理可以嗎?你猜姨父怎麼說?他說,只要你能統領這個企業,也無不可。不過,我看你還是做一個傀儡總經理吧。呵呵,我知道我不是那塊料,不過是玩說罷了。這不,我就來了。」申小曼輕笑著說,「姐,你就跟我回去吧。在這裡,只會被那個流氓無理糾纏的。」
「唉」,姬小丹幽幽歎氣,「我何嘗不想,只是現在的我回去豈不是給父母丟人。」
「怎麼會呢?其實父母與兒女之間哪有什麼根本矛盾呀。姐,是你想得太多了。我覺得你們之間缺少的就是一方妥協。你看,姨父與姨媽將我派來,豈不是向你伸出了橄欖枝了。你就就坡下驢吧。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總比你在這裡強上百倍吧。」申小曼好心地勸說。
「你以為我犯下的只是一個錯誤嗎?就算爸媽肯原諒我,我自己這個坎也過不去呀。這事,從長計議吧。」姬小丹的黑眸中有更濃的迷茫。一直放在心間的死,卻在這時似潮水慢慢地退去。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申小曼來了,在親情的影響下,開始貪生了嗎?
「那姐你有什麼打算,你趕緊跟死流氓離婚。」申小曼清楚,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服姬小丹。
「是的。不過,他也不敢侵犯我的,有人保護我呀。」姬小丹原也不想炫耀這個,可是如果不這麼說,如何能說呢。
「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一個有錢的主兒。不過,他是離異還是妻亡?畢竟不太完美呢。」申小曼感覺有些失言,吐吐舌頭,一笑而過,「姐,其實找男人就要找對自己好的,最好能有錢,有愛心有同情心,對愛情專一,沒有複雜的男女關係,年輕,長得高高帥帥,這樣才好。」
「你說的這些,雖然像是天使,可是我突然覺得他好像都具備呢。」姬小丹想著江振宇的樣子,又聽管老三說江振宇至今未娶,種種條件,可不就是申小曼說的這款。可是自己也怪,在小曼面前,居然想將江振宇給供出來,可是,她與江振宇之間算什麼呢?
「真的嗎?姐,你說的這個男人真是這樣嗎?哎呀,那我可真想見識一下。」小曼表情豐富,一時驚喜得好像是在給她找對象。
「大致如此吧。可是,我這樣的人,也許不配。」姬小丹恨自己,我還有愛的資格?怎麼著這會子會變得這樣虛偽。
「你不配嗎?你看看,你的臉都紅了。你的臉出賣了你的心呢。」申小曼向姬小丹擠了擠眼,笑容燦爛。
「沒規矩。」姬小丹掩著腮。
江振宇回家,進門叫了一聲媽。迎上前來的卻是繫著圍裙笑臉盈盈的鍾彤。
「別逮誰都叫媽。」鍾彤端著一碟冒著熱氣的冰糖肘子,那肘子金黃透亮,色澤誘人。
鍾彤來江振宇家裡時,她的衣服非常的守舊。像今天她就穿著一件半長袖的黃色與藏青色的上衣,領口嚴嚴地扣著,下身穿一條過膝的土灰色袖子。腳上穿一雙黑色鏤空的皮鞋。這樣的衣著完全是為了讓杜鳳鵝看得順眼。她將頭髮松綰著,很像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女子。於頰畔落下一縷青絲,又很具嫵媚女子的風韻。
鍾彤本來就生得漂亮,怎麼穿著,都難掩她的姿色。
「鍾小姐,你的確沒有把自己當外人。你乾脆當我媽的女兒,從此我也可以多一個妹妹。」江振宇帶著調侃著說,而他言下之意是,我們好像做兄妹更為妥當。
「什麼小姐呀,我又不是坐台的。叫我鍾彤吧,或者就叫彤彤。要不然,我怎麼聽上去都覺得怪怪的。為什麼做你們江家的女兒呢?你想讓我做的背棄老鍾家的罪人嗎?所以我的第二身份是妻子,第三身份是媳婦。振宇哥,人家都說你是一個大孝子,我看你離孝子之名還遠著呢。」鍾彤說話爽直,眼神迷迷地盯著江振宇。江振宇面目清簡乾淨,飄灑英氣,怎麼看都令人著迷。
「你們兩人,剛一見面就掐。」杜月娥忍笑著從裡屋走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林婉秋,「我把鍾彤當我的兒媳婦。宇兒,你如果真孝順媽,媽不要你的金銀,你就把她給娶了,媽比什麼都開心。」
杜月娥拉過鍾彤的手,疼愛地輕撫鍾彤的手背,「這丫頭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要能力有能力。又對你死心踏地,這樣的百里挑一的好媳婦不辱沒你江總裁吧。宇兒,別被亂花迷眼,這才是家蝶。聽媽的沒錯。」
杜月娥固執不化,態度堅決。江振宇笑而無奈搖頭,不作表態。輕擁杜月娥,江振宇說:「媽媽,兒子今天要向您宣佈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我有心上人了,不是鍾彤。」
林婉秋慈眉善目,盈盈笑著。聽江振宇說完,不免尷尬起來。
杜月娥打岔,對江振宇說:「也不知道叫人,這是鍾彤的媽媽。貴客在這裡,不許胡言亂語的。」
「阿姨好,我叫江振宇。」江振宇禮貌的說。
「什麼阿姨,我都叫你的媽作媽媽了,你也應該跟我一般叫才是。」鍾彤絕然不信江振宇會有新歡,不過是推搪罷了,所以沒往心上去,「媽媽,你不要聽振宇哥亂說,他那是打擊我呢。」
「宇兒,你不許胡說,這會破壞氣氛的。」杜月娥與鍾彤對望一眼,面帶慍怒地衝著江振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