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金麟國的突襲,岑錦哲慶幸自己信任了烯月。
不僅以少數的人馬贏得了勝利,更使對方損兵折將,只是他越來越不懂烯月,她似乎對金文瑞有情,但卻……
岑錦哲甩了甩頭,不在去想,烯月的事情本就與他無關。
烯月靠著婉碧的身體睡了一夜,雖然沒有在吐血,臉色卻依舊蒼白的毫無血色。
婉碧的身體不敢移動,深怕吵醒了熟睡中的烯月。
只是早晨的平靜很快被不速之客打破。
在婉碧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懷中的烯月就被人用力的拽了起來。
婉碧來不及看清拽著烯月的人是誰,卻聽到了清脆的巴掌聲以及身體重重的墜地聲。
被人拽起的一瞬間,烯月就已經醒了,還不來及反應,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烯月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墜地,只能護住自己的小腹處,不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胸口似乎撞到了石頭,疼得烯月喘不過氣來,殷紅的鮮血再次從口中湧出。
藍烯月竟然不顧他的金令,讓他不得不顧眾臣的反對來到這個戰場。
看到烯月的時候,滿腔的憤怒佔據了他的大腦,還未來得及思考,就甩了烯月一巴掌。
直到烯月趴在地上不斷的吐血,凌穎昊才發覺那個女人似乎受傷了,而且是很嚴重的傷。
凌穎昊只是呆呆的看著烯月,忘了反應。記憶中,那個女人似乎特別倔強,特別討厭接觸太醫,即使傷的很重。
雖然烯月違背了他的軍令,但是他們至少現在沒有輸過。
婉碧顧不得凌穎昊還站在一旁,快速的將烯月扶到懷中。
鮮血不斷的從烯月口中湧出,似乎比昨夜更可怕。
「皇上,求您饒了將軍好不好,將軍受傷了。」婉碧跪在凌穎昊的面前,不停地磕頭,只盼凌穎昊對烯月有一絲憐憫。她知道凌穎昊知道烯月是女子,只是不知道懷有身孕。
凌穎昊只是呆呆的看著烯月,彷彿沒有聽到婉碧的懇求。
「為什麼要違抗軍令?」過了許久,凌穎昊才回了神,厲聲問道。
烯月努力想要止住咳血,想要回答凌穎昊的話,卻只是讓更多的鮮血從口中湧出。
眼神越來越渙散,烯月終是沒有回答凌穎昊的問題而是陷入了沉睡中。
耳邊似乎還能傳來婉碧的哭泣聲,烯月感覺到身體被人抱起。
想要睜開雙眼,卻只是徒勞。
想要告訴他,她不要看大夫,卻什麼都無法說,心中只剩下絕望。
「皇上,將軍不可以讓軍醫把脈。」意識到凌穎昊想做什麼,婉碧立刻站了起來,擋在了凌穎昊的面前。
「讓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凌穎昊目光陰鷙,看向婉碧的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
「皇上,不可以,您不可以……」婉碧無視凌穎昊駭人的目光,這是她唯一能為烯月做的。用生命守護她的秘密。
凌穎昊用力的一腳踹開婉碧,俯身將烯月打橫抱起。
婉碧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看到烯月被凌穎昊抱在懷中,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速的爬起,擋在凌穎昊的面前。
「滾開。」凌穎昊的眼中滿是怒意。
「皇上,您可否聽婉碧解釋。」婉碧直直的跪在凌穎昊的面前。
凌穎昊看了一眼懷中的烯月,雖然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但起伏的胸膛,至少證明懷中的人兒還有氣息。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無情。」凌穎昊厲聲說道,卻隨著婉碧來到了一處隱秘處。
「說吧。」凌穎昊停住了腳步,冷聲說道。
婉碧看了一眼依舊昏睡的烯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將軍,對不起,婉碧很想為你守住秘密。但是與其讓所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不如只將您有孕之事告訴皇上一人。」婉碧在心中默默想到,抬頭看向凌穎昊的目光竟然有著決絕。
「皇上,將軍有了身孕,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拒絕看太醫。」婉碧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捨的看了烯月一眼。這是她第二次違背了對烯月的誓言,她本就是凌穎昊安插在烯月身邊的奸細。只是她最終被烯月的善良所感動,她兩次違背烯月的誓言,已是無顏面對烯月。
快速的從懷中掏出防身的匕首,婉碧用力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胸口沒有傳來預期的疼痛,手腕卻被震得生疼,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落了地。
「皇上!」婉碧震驚的看向凌穎昊,不明白為何他會救了她。
「如果你死了,她又該傷心了。」凌穎昊看了一眼懷中的烯月,若有所思的說道。
婉碧呆呆的看著烯月,淚水卻不斷的從眼角滑落。
她做了什麼,她竟然想要自盡,她竟然要放棄守護烯月。
「皇上,將軍她真的是好人,求你不要在折磨她,她從沒有想過害任何人。即使有了身孕,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害怕您會殺了她腹中的孩子。這些日子的痛苦,將軍都是獨自一人承受,她是真的累了。她的娘親誤會她,她卻還要捨命相救。她的娘親和先皇隱居世外,過錯卻要由她背負。即使皇上殘忍的對待她,她都沒有恨過您。皇上,這樣的人,您相信她會殘害自己的姐妹,雖然將軍什麼都不說,但是婉碧知道,將軍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在她心中,親情遠比她的生命重要。」婉碧跪在凌穎昊的面前苦苦的哀求道,只希望凌穎昊能夠有一次惻隱之心,放過烯月。
「她什麼時候有了孩子?」過了許久,凌穎昊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婉碧擔憂的看了凌穎昊一眼,在凌穎昊的眼中竟然沒有見到怒氣。
「在出征之前就有了,只是將軍一直一人獨自承受。」婉碧小心翼翼的說道,深怕一不小心再次激怒了凌穎昊。
凌穎昊突然很想知道烯月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一定是那個喚作洛辰的人。
「既然有了身孕,就更應該看太醫,更何況,她都已經吐血了。」凌穎昊恨恨的說道,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恨誰。烯月公然違抗他的軍令,他氣憤的親自上戰場找她,卻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凌穎昊不知道藍烯月究竟背負了多少,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的,或許,他從來沒有瞭解過她。
「皇上,將軍說她的醫術在太醫之上,而且,任何藥物都會對腹中的孩子有傷害。」婉碧急切的解釋道。
凌穎昊沒有固執去找軍醫,而是將烯月放在了一棵大樹下,讓她背靠著樹幹,自己則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
一個人似乎只有安靜下來,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一個人,就會發現不一樣。
以前,是不是對烯月太過分,他喜歡玖月,但玖月從未說過喜歡他。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人的喜歡怎能稱作喜歡。
凌穎昊一直不願相信玖月已死,他知道烯月有所隱瞞,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無論用什麼手段,除非烯月願意說,否則沒有人能夠知道她心中的秘密。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凌穎昊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竟是這麼少。
即使在昏睡中,烯月也睡得極不安穩,雙手極其小心的護著小腹處。
婉碧小心翼翼的將烯月摟在自己的懷中,讓她可以靠著自己。
即使昏睡著,烯月也睡得極不安穩,她時刻擔心凌穎昊的態度。
凌穎昊一直守在烯月的身邊,直到看到她醒來。
一睜開雙眼就看到凌穎昊放大的容顏,烯月下意識的撫向自己的小腹處,深怕懷中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只要你好好照顧自己,孩子不會有事的。」凌穎昊神色自若的說道。
烯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他竟然沒有傷害自己的孩子,他不是應該恨她的嗎?
「我違抗了軍令,你不是應該很生氣?」話剛說出口,烯月就後悔了,為什麼要在這個非常時刻去刺激那個男人。
「我是應該很生氣,但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更何況,你沒有輸不是嗎?還挫敗了敵軍的士氣。」凌穎昊好心的解釋道。
烯月歪著頭看向凌穎昊,眼中有太多的情緒,她猜不透凌穎昊的心思,甚至讓她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藍烯月,你不是說你的醫術連太醫都比不上嗎?為何你還會變的如此落魄?」凌穎昊忍不住嘲諷道,只是他沒有發覺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
「放心,我欠你的還未還清,不會輕易就死。」烯月吃力的說道,心中的擔憂卻因為凌穎昊的話而漸漸消散。
凌穎昊若有所思的看著烯月,隨即露出一抹微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和烯月可以這樣相處。
「我一直很想知道,洛辰是誰?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讓我們的藍大將軍心甘情願為他懷上孩子。」凌穎昊蹙眉說道,心中有太多疑問。
烯月雙手輕撫著小腹處,雖然剛才又再次吐血,但是懷中的孩子因為有真氣護著,所以一直安然無事。
「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為何還要出征?」凌穎昊再次追問道,既然那麼在乎腹中的孩子,卻依然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烯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猜不透凌穎昊的心思。若是凌穎昊存心想她腹中的孩子死,她還不如來這戰場更安全。只是這一切烯月卻不知該怎麼說。
見烯月沉默不語,凌穎昊緩緩地續道:「你執意上戰場,你一直在隱瞞自己懷有身孕一事,不是不關心腹中的孩子,而是擔心我會傷害他。在你心中,我比戰場上的危險更可怕,更不可預知。」
烯月抬頭看了凌穎昊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在凌穎昊放棄追問的時候,卻苦澀的答道:「皇上,你也愛過人,姐姐至少知道你是愛她的。而我愛的人卻不知道我愛他,甚至不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他的心中始終沒有我。我和他永遠不會有結果,而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能留給我的,即使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彼此相愛的人,不一定能相守,更何況,他們只是單戀,自古,感情就是最傷人的。感情造成的傷害是任何藥物都無法醫治的。
願得一心人,白髮不離首。這樣的結局又有幾人能得到。
凌穎昊若有所思的看著烯月,突然笑著說道:「看來我們是同一類人,愛上了不愛自己的人,最終只是徒增傷感。」
「皇上,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你能讓他平安的出生嗎?」烯月猶豫許久,終是問出心中最擔心的問題。
凌穎昊緩步走到烯月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烯月扶起,「既然你懷有身孕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你現在還拒絕看軍醫嗎?」
凌穎昊的話讓烯月連日來的擔憂瞬間消失,誠實的說道:「皇上,不是我不願意看軍醫,而是除了安胎藥,我什麼藥物都不能用,而軍中惟獨沒有安胎藥。更何況,一開始我就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面前,若是讓大家知道我是女子的身份,會讓皇上失信於朝臣。」
「你在擔心我?」凌穎昊笑著說道,想要緩和空氣中瀰漫的異樣氣氛。
「我只是陳述事實,如果皇上還想得到重臣的支持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我公然違抗聖旨這是不恭的事實,皇上若是不處罰我難堵悠悠眾口。」烯月認真的看著凌穎昊,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凌穎昊震驚的看著烯月,似乎沒有想過烯月竟然會讓他處罰她。
「皇上,這裡是戰場,容不得有半分感情。」烯月莞爾一笑,認真的看著凌穎昊。
凌穎昊有些生氣的看著烯月,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在擔心烯月,而藍烯月竟然拒絕他的好意。
就在凌穎昊準備拂袖離去之際,烯月的聲音自耳邊想起,「雖是處罰,皇上可否念在微臣有孕在身,手下留情。」
凌穎昊的臉上再次有了笑意,「若要我留情,只能我自己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