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欣如走遠了,莫意閒這才轉過身,穩了穩心神,繼又向城北方向而去。
行了一段時間,便途經如婉酒家。今天店門居然是是關著的,窗戶雖然大開,但都上了綠紗,瞧不清裡邊兒是個什麼光景。
莫意閒心裡有數,知道何玉如一定在家,鬧不好正把自己關在房裡哭呢。
走近門前,莫意閒想要進去,卻又沒那膽子。他當然很想跟何玉如解釋,但又無話可說……同時理智又在反覆提醒著,現在還不是與她見面的時候。
男女交往,得講究一個分寸;這個時候,還是得把何玉如晾上一陣為妙,追得太緊,怕要起反效果。
可想歸想,做歸做。有些事情能夠理解,但是不能接受。若莫意閒是那種說放棄就能放棄的人,也不會淪落至斯了。
思前顧後,最終他還是鼓足了勇氣上前。
一推門,沒等邁步呢,「嘩」一聲,頭頂下來一盆子冷水澆下,眼前登時一片模糊。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全身上下均已濕透,成了一隻落湯雞。
莫意閒定睛一看,就見房內之人聽見外邊兒的動靜跑了出來。
何玉婉鼓著腮幫子,撅著小嘴兒,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正瞪著自己。不用說,這該死得陷阱一定是她弄出來的。
莫意閒也沒怎麼生氣,只是問道:「你姐呢?她怎麼樣?」
何玉婉把房門一合,掐著小蠻腰,哼聲道:「你還有臉提我姐?」
話音剛落,她身後的房門開一條縫兒,何玉如從裡邊露出半邊臉來,那模樣別提有多憔悴。
她看到莫意閒那副狼狽樣子,就對何玉婉道:「你幹什麼呢?怎麼也不該把他淋成這樣啊?」說著,便返身從房裡取了一條毛巾,扔了出來。
莫意閒接住後,隨隨便便的擦了幾下,再單刀直入的說道:「玉如,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何玉如幽怨的望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
只看這個笑意,莫意閒便暗道:『慘了,沒沉住氣,這回得給她將一軍。』
果然,就聽何玉如說道:「咱倆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言罷,心一橫,把門一關,便進屋去不再理會莫意閒了。
莫意閒呆立半響,何玉如會有這樣的表現,早在他的預料當中,他就是暗恨,自己怎麼會忍不住來找她呢?如果把這妞晾上一段時間,他斷不會這麼囂張。明明知道結果,可還是會硬著頭皮去試,情之一物果然奇妙。
張了張嘴,莫意閒還欲再開口說些什麼,何玉婉卻從旁打斷道:「——莫意閒!你太欺侮人了!我姐對你那麼好,你居然見異思遷,到底還算不算是個人?滾吧,我以後都不想再看見你!」
見何玉婉也一副對自己失望透頂的樣子,莫意閒這心裡更酸了。
可事到如今,還能解釋啥呢?逐歎了一聲,說道:「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姐,以後我不在了,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到這個地步了,還裝好人,何玉婉不住發出冷笑,說道:「這用不著你操心。總之廢話少說,快給我滾!你再不滾,我打斷你的狗腿!」
莫意閒亦自覺無顏再於此停留,默默轉身欲走。
「——等等!」何玉婉忽然喊住了他,提醒道:「把毛巾留下,別指望能從本姑娘眼皮底下順手牽羊。」
莫意閒聽了不由失望,還當這小姑奶奶要挽留自己呢,原來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兒。也不留戀,便把毛巾還給了她。
莫意閒轉身快走,出店門之前,還聽見身後的何玉婉低聲感歎道:「真是人心隔肚皮,賣相長得這麼好看,幹出來的事卻如此下流……」
聽罷,莫意閒不禁感到一陣陣羞愧,繼轉念又覺得何玉婉這小孩子根本就不懂大人的事兒。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都很平常,偷情那就更別說了。
再說他跟賀曉仙的那不叫偷情,那叫禮尚往來。後者借前者鈔票,前者跟後者上床以作回報,就像幹買賣一樣,沒什麼問題啊。
退一萬步來說,莫意閒至少感情上沒有出軌不是嗎?他跟賀曉仙上床,雖然也倍感舒爽,但很大意義上是為了錢。而何玉如則不同了,當初為了宋梨亭,甚至要跟莫意閒分手,把話再說的難聽些——說不定她也跟宋梨亭上過床了,只是莫意閒不知道而已。
莫意閒並不是一個喜歡計較過去的男人,問題是何玉如是一個喜歡與他斤斤計較的女人。然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曾把過去的一些舊賬給翻出來。
如果事情再來一次,莫意閒還是會選擇跟賀曉仙搞到一塊兒。為什麼?答案很簡單——
何玉如能資助他這麼多錢做生意麼?
答案不言而喻。
經過相處,莫意閒發現,何玉如是個把錢看了很重的女人。
江燕姑且是個上班族,還是別人的老婆,也給自己買了許多新衣服;賀曉仙當初跟自己萍水相逢,還整了許多傢俱送來;何玉如呢?即便兩人戀愛關係已經明確,她也只是送來些生活品用罷了,而買這些東西所用的錢,在他之後的工資裡也相應扣除了。
這樣一個小氣的女人,莫意閒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婚後,她也是不會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過苦日子的。因此他一定要賺錢,一定要發家,不能再讓別人瞧不起。
同時,他內心中還有個想法——即是殺回南方,讓那些把他害到這般地步的人好好瞧瞧。
他這麼做,並不是想向人證明自己了不起,只不過他要那些王八蛋知道,自己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也會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