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輸了有銀子得,采蓉並未認真投壺,眼看荷包中的碎銀大半到了手中,她笑得越發燦爛,微醺的雙頰染上兩團火紅的色彩。
「好酒量!美人若是將這荷包中的銀子都得了去,這枚元寶也送你了!」
采蓉定睛一看,桌上出現了一枚金燦燦的大元寶,忙伸手要去拿,水紅顏不動聲色地將元寶移到采蓉伸手夠不到的地方,笑道:「早晚是你的,急什麼。」
采蓉一邊看著元寶,一邊撅起小嘴:「爺,何必還行什麼勞什子酒令,您想讓奴家喝酒,奴家喝就是了。」
說著,她倒滿一杯酒,仰頭灌了進去,同時不忘從荷包裡再拿出一塊碎銀。
見她已經有了醉意,水紅顏看似無意地說道:「爺第一次逛冕城,就遇到了你這樣的小美人,可真是有緣啊!」
采蓉媚笑:「奴家一看爺就知道是從外地來的,怎樣,京城的女人比起您家裡如何?」
水紅顏見采蓉眼神迷離,於是勾住她的下巴,頗具挑逗地說道:「家裡的女人如何能有小美人這樣懂得風情,無趣的緊!」
「呵呵……那馬爺可要經常來看奴家。」采蓉伸出舌頭往水紅顏的手背上舔了舔,一副魅惑眾生的樣子:「唉,可惜奴家命不好,雖善解人意,卻淪落風塵,無人憐惜……」
水紅顏被她舔得起了一身粟粒,不著痕跡地把手移開,說道:「爺身邊就缺一個你這樣貼心的,等爺辦完在京城的事就為你贖身,如何?」
采蓉一聽,眼睛立刻放光:「真的?」
「馬爺我從不打誑語,你瞧,銀票都準備好了,就是想著找個貼心合意的女人帶回家去享福……」水紅顏取出一疊銀票朝采蓉面前亮了亮,在對方流出口水之前將銀票重新揣回了懷中。
在確定采蓉已經毫無防備之後,水紅顏話鋒一轉,遲疑道:「只是……」
「只是什麼?」采蓉急急問道。
「唉,你一個女人家的,跟你說了也沒用。」水紅顏故作深沉地歎了一口氣。
「那可未必——」采蓉生怕『馬爺』反悔不為她贖身,忙說道:「爺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給奴家聽聽,說不定奴家有法子幫您呢。」
水紅顏猶豫了半天,直到采蓉急得快要爆發,這才說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我在這京城無親無眷,就算想塞銀子都不知道往哪裡塞。」
采蓉一聽,不以為意地笑了:「奴家以為什麼大事呢,這好辦,找曼雲姐姐就能解決了。」
不等水紅顏發問,采蓉又道:「曼雲姐姐是這裡的老闆,您今天見到過的。」
見水紅顏仍是一臉疑惑,采蓉用餘光瞥了幾眼桌上的元寶,水紅顏明瞭地將元寶塞到采蓉手中,采蓉吃吃笑著收進懷裡,小聲說道:「今天奴家說的話,您可千萬別說出去。」
水紅顏鄭重地點了點頭。
「暗香閣面子上做的是皮肉生意,其實裡面門道多著呢,曼雲姐姐手眼通天,黑道白道沒有她搞不定的。」采蓉一邊說一邊又給自己倒滿了酒,邊喝邊說:「這裡的姐妹們大都有些手段,尤其是盈盈和紅袖,那可是暗香閣的金字招牌,不過……她們其實是殺手,卡嚓……」她比劃了一個殺頭的手勢,「脖子就斷了,想想就嚇死奴家了。」
「那美人兒你……」
「奴家沒那本事,連隻雞都殺不死。暗香閣生意好,就那幾個姑娘哪夠用,所以也從外面找些好模樣的姑娘,只打聽消息,並不做其他事。」
「瞧著暗香閣生意紅火的很,不做旁的生意也絕對好活,那位曼雲姑娘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呵呵……爺您說笑呢,哪有人嫌錢多的,您要是嫌錢多,奴家幫您保管些。」
「等給你贖了身,爺的錢還不就是你的錢。」
「呵呵,聽著爺的話,奴家這心都暖了……爺,奴家也不瞞著您,其實啊,曼雲姐姐也不是這裡最大的老闆,後面還有人呢。」
「哦?」
「您別看奴家,奴家可不知後面的人是誰……」
采蓉又連著喝了好幾杯酒,眼神越來越迷濛,見從她嘴裡套不出更多的話來,水紅顏作勢要摟住她,手指悄悄拂過她的睡穴,采蓉忽地一低頭,沉沉睡去。
水紅顏三下五除二將采蓉剝了個乾淨,丟到床榻上,用被子凌亂地將她的身子蓋住,隨後凝神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打開窗戶一躍而出。
青樓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不論古今,都藏著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交易,暗香閣會有花魁殺手、會有手眼通天的老鴇並不稀奇。水紅顏不是多事的人,打探到這裡對她來說已經夠了,並不需要深查下去。此時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正是月初,新月如鉤,淡淡的月光遮不住璀璨的星光,如墨的天空上繁星點點。
水紅顏坐在房頂上,抬頭是靜謐夜幕,低頭是燈火輝煌,兩相看去別有一番情致,一時起了興致,她飛身躍向暗香閣的最高處。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她站在五層樓的頂端,心情豁然開朗。
夜風吹過,很快將酒氣吹散,一時間神清氣爽。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好久沒有背過詩,沒想到根本不用去刻意想,詩句就從口中溢出:「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她正覺得無趣想要躍下樓閣,忽聽到腳下的屋子裡有響動。
有人打開了五樓的窗子,緊接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戶裡躍出,漂亮的鷂子翻身,穩穩落在屋頂上。
那人左右探查了一會,沒有發現異常,又從打開的窗戶裡跳了進去。
就在他進屋的瞬間,水紅顏飄落在房頂。
好險!她在黑影躍出來的一剎那提氣飛到了半空中,那黑衣人前後左右都看了,就是忘記抬頭看天,也巧在月光並不明亮,影子極淡,這才沒有露出端倪。